我們經過了被稱為赤豁的無人區。這裡雖然渺無人煙,但是大自然中的生靈很多,野生動物不時出沒。
山巒綿延沒有盡頭,山後和湛藍天空相接的,是一片雪白,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那是雪山還是堆積的雲。氣象萬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
我們花了五天才穿過這片無人區。
這五天如果沒有胖子和黑眼鏡的話,我大概會無聊死。
阿寧要我跟著,我便向阿寧開出條件,要帶胖子一起去。阿寧大概覺得胖子帶著也不拖後腿,就答應了。
這下好了,他和黑眼鏡兩個話嘮碰到一起,簡直就是臭魚搭爛蝦,一路上嘻嘻哈哈每個正形兒。不到半天就以“兄弟”相稱。
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我就不太敢和黑眼鏡靠太近。為了避嫌,又不敢和小花搭話。阿寧那個母老虎我又惹不起。便一直跟在胖子身邊,默默地聽他和黑眼鏡胡天侃地。
他們倆雖然盡聊些沒頭沒腦的事兒,但我還是聽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有一回胖子問黑眼鏡:為什麼有這麼個地名叫藏骨溝?藏有什麼人的骨?那片山脈叫喀拉米爾,又是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一直感興趣的問題,不過不好直接問黑眼鏡,便呆在一邊靜靜地聽。
黑眼鏡撥了撥篝火,告訴我們:*藏骨溝有沒有人骨他是不知道的,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那裡是百獸們自殺的地方。每年有大量的黃羊野牛藏馬熊,跑到那裡跳下去自殺,溝底都是野獸們的白骨。
至於喀拉米爾,其含義為“災禍的海洋”。為什麼叫這麼一個不祥的名字,他就不清楚了。當地鬍子最長的牧民也是不知道的。*
我和坐在不遠處的小花對望了一眼,面面相覷。我有點不安。我無法想象這古老傳說背後的真相是什麼。野生動物成群結對自殺的現象世界各地都有,比如在北歐,就有一種叫旅鼠的動物,他們冬眠醒來,會到處覓食,然後組成浩浩蕩蕩的隊伍,向挪威西海岸進發,最後紛紛投入大海。1974年,挪威的松恩峽灣,曾有12頭露背鯨衝上海灘擱淺而死。但我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不同種群的動物混合在一起結伴自殺的。還有這片有著虔誠信仰崇拜高山大湖的藏地,又怎麼會用“災難之海”這種不祥的字眼來命名這片山區?
阿寧接著說道:“藏骨溝的傳說,我倒是聽喇嘛說起過。*每當有滿月的時候,山裡的野獸就會望著月亮,從高處跳進溝裡摔死,以它們的死亡平息神靈的憤怒;還有的傳說是這樣的——凡是跳入深溝而死的動物,都可以脫離畜生道,轉世為人。但至今還活在世上的人,誰也沒見過有野獸在那裡跳崖。也不知道這些傳說是真是假,但在藏骨溝,還能看到不少野獸的遺骨,到了晚上會有鬼火閃動。*”
聽到這裡我裹緊衣服,有點怕。同時在心裡也把這幫人罵了百八十遍。操,老子就是來西藏玩玩,他們非要拉著我到這破地方來,還講一堆可怕的故事。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對他們說的格外好奇。真他媽的作孽。
“小三爺怕冷?”黑眼鏡突然冒出一句。
我們好幾天都沒說話了,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我嚇了一跳,這引來小花和阿寧奇怪的目光,胖子則哈哈大笑起來。
我連忙坐好,“有點。”說著我將手伸向篝火,裝出很冷的樣子。其實我身上這件衝鋒衣是我三叔從德國捎回來,格外耐寒,我倒是不覺得有多冷。剛才裹衣服,不過是被他們的話嚇到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總覺得我一腳已經踏進了無底深淵,再也回不去了。
聊了一會兒眾人就回帳篷去了。我正準備回去,卻被黑眼鏡一把拉住,“再聊一會兒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了下來,向看過來的小花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看向他:“我正好有話問你。”
他笑笑,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火光下格外溫暖,“小三爺你儘管問。”
“你……為什麼堅持帶我去喀拉米爾?你有什麼目的?”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最後認真地看著我——雖然隔著墨鏡,但我知道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這個我要以後才能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相信也沒關係,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說著他又笑了起來,“小三爺,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人?”
我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就是隨便問問。”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