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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說,“再去重述成年人類對兒童做出的令人作嘔的事,實在是畫蛇舔足。”

氮哭訴道,它無意中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死亡集中營的納粹衛兵和醫生的幫兇。鉀講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西班牙宗教審判的事例,鈣講述了羅馬的角鬥,氧講述了黑非洲的奴隸史。

鈉說,到此為止,不必再言。繼續提供例證已是多此一舉。會議透過一項提案,與醫藥研究有關的所有化學元素必須儘可能攜手合作,製造出各種新的強力抗生素。這些抗生素會導致致病微生物發生新的具有免疫力的變體菌株。

鈉預言,在不久的將來,任何一種人類疾病,包括粉刺和股癬,不但無藥可治,而且都能致人死命。“所有人類都將死亡。”根據特勞特所寫,鈉是這麼說的,“就如宇宙誕生之初一樣,所有元素都將從罪惡中得到解脫。”

鐵和鎂支援鈉的提案。磷提議進行投票表決。提案在掌聲中得到透過。

第十三章

佐爾頓·佩帕對他的妻子說:現在人們的腦袋不是放在盤子裡端還給他們,而是用鑷子鉗提著交還給他們。那是二○○○年聖誕節前夜,他說那番話的時候,基爾戈·特勞特正在美國文學藝術院的隔壁。當這位下肢癱瘓的作曲家正在發表讓人與更聰明的機器去競爭如何喪失理智等—番高談闊論時,特勞特沒聽到他的誇誇其談。他們倆人之間隔著—道厚厚的磚牆。

佩帕用反問句問一個問題:“有什麼必要花費這麼大的心智財力,來把自己羞辱一番?我們本來就沒有認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特勞特坐在為無家可歸者開設的住宿營的帆布床上。

這地方原來是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館。這位有可能是歷史上最多產的短篇小說作家,是在警察對從紐約公共圖書館到第五大道和第四十二大街交界處這一地段進行大清掃時被抓獲的。他和那一地段的其他十三名流浪漢一起,坐上黑色的校車,被送到遠離市區通向地獄的西一百五十五大街住宿營裡。特勞特稱他的同伴們為“聖牛”。

在特勞特到達前五年,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館將其館藏展品搬遷到了市中心更加安全的地區,藏品中包括那些被征服的土著人的殘留物,以及事情不堪收拾之前他們如何生活的立體佈景。

他在二○○○年十一月十一日跨過了又一個里程碑,現在已是八十四歲高齡。他將在二○○一年的勞動節去世,享年仍是八十四歲。但是在那之前,時震將帶給他、帶給我們每一個人一件意想不到的十年生命的獎勵——如果稱能將其稱做獎勵的話。

重播結束後,他在永遠沒有完成的自傳《我的十年自動飛行》中是這樣寫到這一段時間的:“聽著,如果不是時震拖著我們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坎坷,那麼一定是其他某種同樣低鄙、同樣強大的勢力。”

“這個男人,”我在《時震之一》中寫道,“是個獨生子。十二歲那年,他在馬薩諸塞州北安普頓當大學教授的父親謀殺了他的母親。”

我提到過,特勞特是個流浪漢。自一九七五年秋季以來,一直把寫好的小說稿扔掉,而不送交發表。我也說過那是在他得到獨生子里昂去世的訊息之後。里昂從美國海軍當逃兵後,在瑞典獲准政治避難,並在一家船廠當電焊工。

一次偶發事故中他的頭被削掉。

我也講到特勞特五十九歲開始流浪,一直沒有家,直到臨近死亡,他才住進羅德島叫離宮的作家度假村海明威套房,才算安頓下來。

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館是歷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大屠殺的見證。特勞特登記住入這個原來的博物館時,小說《B36姐妹》在他的衣袋裡可以說熱得燙手。他是在市中心的公共圖書館裡寫完這篇小說的,還沒來得及處理掉,警察就已將他拘捕。

於是他披上那件作為戰爭剩餘物資的海軍外衣,告訴住宿營的職員他的名字叫文森特·凡·高①,沒有活著的親戚。然後他走到室外,把手稿扔進美國文學藝術院門前用鏈子鎖在消肪龍頭上無蓋的鐵絲垃圾簍裡。天氣十分寒冷,簡直要把外面那隻銅猴的睪丸給凍得掉下來。

他離開十分鐘後回到住宿營時,那個職員對他說:“你到哪兒去了,文森特?我們都在找你。”他告訴特勞特他的帆布床在哪裡。他的床緊挨著隔開住宿營和文學藝術院的那堵牆。

在屬於文學藝術院的那一側牆上,在莫妮卡·佩帕青龍木寫字檯上方,掛著一幅喬治婭·奧基夫②的畫:沙漠上一具白色的牛頭骨。而在特勞特那一側牆上,在他帆布床上方是一條標語,讓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