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式小說的定義是什麼。他說:“一個青年女子走入一幢老房子,嚇得掉了褲子。”
那是我同他一起在奧地利的維也納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成立的國際作家組織——國際筆會時,他對我說的。
我們接著談到德國小說家裡奧波爾德·馮·扎赫爾—馬佐赫③。在他上一世紀末的小說中,他發現受凌辱、受折磨能產生快感。由於他,現代語言中有了“馬佐赫現象”這一詞,或稱為“受虐狂症”。
波頓不僅寫嚴肅小說,寫哥特式小說,他也創作鄉村音樂。他在旅館房間裡放著一把吉他,告訴我他正在創作一首叫《我不在維也納跳華爾茲舞》的歌。我很懷念他。我希望在海濱野餐會上有一個長得像波頓的人。兩個背運的漁夫在離岸不遠的一條小漁船上,長得酷似聖人斯坦利·洛利爾和奧利弗·暗代。
現實如此。
波頓和我討論了諸如馬佐赫和馬奎斯·德·薩德①等作家,他們都有意無意地引出了新的詞彙。“薩德現象”,或譯“虐待狂症”指的當然是給別人施加痛苦時獲得的快感。
“薩德馬佐赫現象”,或稱“施虐受虐狂症”,指的是折磨別人、被別人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帶來的快感。
波頓說,現在如果沒有這些詞語,就好像談日常生活沒有“啤酒”、“水”這類詞彙一樣,舉步維艱。
在當代美國作家中,創造了新詞彙而又不是著名變態佬的,我們惟一能列舉的是約瑟夫·海勒②——他不是變態佬。他第一部小說《第二十二條軍規》的標題,在我手頭的《偉伯斯特大學詞典》中是這樣定義的:“一種困境,其惟一解決方法受阻於困境自身的條件。”
值得一讀!
我告訴波頓,一次採訪中有人問海勒是否害怕死亡時,他是如何回答的。海勒說,他從來沒有做齒根管手術的經歷。他認識的許多人都做過這個手術。從他們告訴他的情況來看,海勒說,如果他也非做不可,他想他應該也能熬得住。
他說,他對待死亡的態度也是如此。
這使我想起喬治·肖伯納的劇本——他的人工時震《重返瑪土撒拉》中的一個場景。劇作全本演出長達十個小時!
最後一次全本演出是在我出生的一九二二年。
這個場景是:亞當和夏娃已經在伊甸園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正在富饒、和平、美麗的家園門口等待他們的主人上帝一年一度的來訪。這樣的造訪迄今已有過幾百次。在過去每一次來訪時,他們都對他說,一切稱心如意,他們感激不盡。
但是這一次,亞當和夏娃既緊張又害怕,但十分自豪。
他們有新的內容要對上帝說。於是上帝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親切和藹,高大魁梧,神采矍鑠,精力旺盛,就像我開釀酒廠的外公阿爾伯特·裡埃伯。他問他們是否還感到滿意。
他以為他知道回答的內容,因為他盡其所能,創造了完美的世界。
亞當和夏娃比以前更深地相愛著,他們對上帝說,他們很喜歡這兒的生活,但是如果他們能知道最終的結局將是什麼,他們就會更加熱愛生活。
芝加哥這個城市比紐約好,因為芝加哥有衚衕小道。
垃圾不會在路邊堆積起來。送貨車不會堵塞主要通道。
一九六六年我們都在依阿華大學作家班任教的時候,已故的美國小說家內爾森·阿爾格倫①對已故的智利小說家喬西·多諾索②說:“來自這麼細,這麼長的一個國家,感覺一定挺不錯。”
你以為古代羅馬人十分精明?看看他們記數的方法多麼愚蠢。有一種理論認為,他們衰落、滅亡的原因是他們的水管道是鉛製的。英語中管道plumbing的詞根來自拉丁文plumbum意即“鉛”。鉛中毒會使人愚笨,使人懶惰。
你有什麼藉口?一段時間以前,一位女子給我寫了一封多愁善感的信,因為她知道我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也就是說,是個北方的民主黨人。她懷孕了,想知道把一個無辜的孩子帶人如此墮落的世界之中,是否明智之舉。
我回答道,我活著並感到幾乎值得活下去,是因為我遇到的那些聖人——那些無私而又有為的人。他們會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親愛的讀者,也許你也可以成為她可愛的孩子將來能遇到的聖人。
我相信原罪。我也相信原德。四周看看!
陝錫普①認為她的丈夫蘇格拉底是個笨蛋。蕾伊嬸嬸認為亞歷克斯叔叔是個笨蛋。我母親認為我父親是個笨蛋。我的妻子認為我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