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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他是真的喜歡自己。但這個時代沒有丈夫為妻子守身的說法,司馬煜心裡未必有這種自覺。

糾結了很久,還是拽著他的衣帶,開口:“如果真能在你臉上繡我的名字就好了……”

司馬煜:呃……

他其實不太明白阿狸是什麼意思。

阿狸這一次是真的扭捏了,但是有些事就這樣,你不說他未必去想——就算是心有靈犀,也還得“點”一“點”才能通呢——她必然得說的。

就小聲道,“不能日夜守著了……就繡上名字,讓人人就都知道是我的。就不敢亂搶了。”

司馬煜:……

他總算聽明白了。笑得幾乎絕倒,“你亂想什麼呢。沒人跟你亂搶——何況她們搶,我就看得上嗎?你就放寬了心養病,我回來前把肉給我養回來。抱著硌人。”

“你嫌棄啊?”

“呃……小娘子肥瘦皆宜。”

“你挑豬肉呢!”

九月初一,司馬煜代天子出巡,勘察防務,敦促備戰。他這一路去得並不張揚,只帶東宮十餘幕僚並謝漣、衛琅二人,自京口往西,安安靜靜一路探看。

到了京口,在行宮小住,翻開行囊,見裡面有本書,便翻開來看。

流風迴雪的一筆字,除了王家人,別人再寫不來。卻是阿狸寫成的菜譜,扉頁抄詩:“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

當他是水牛啊!

司馬煜先是囧然,繼而笑噴,再後來摩挲著紙上字跡,綿綿相思。

阿狸說寫菜譜時,他只以為是玩笑。如今看來,至少在行動力上,他的妻子是不比先皇后們差的。

司馬煜便提起筆來,開始對著菜譜,寫他的“吃菜集”。

人生自是(四)

有些事你說是命中註定也行,說是必然也可。

總之,儘管這一次沒有阿狸跟著,司馬煜一行人還是在襄陽遇上了慕容雋。

衛琅個殺胚再度帶上一隊私兵就殺過去了,追到漢江北面秦軍大營附近,大搖大擺的偵查了一圈,確定人真的已經回營並且確實不打算派兵出來滅了他這十幾個人,才略帶惋惜的撤兵回去。

其實不是慕容雋不想滅了他。此人打了一輩子仗,素來都以穩重和後發制人見長。他見過囂張跋扈的,卻沒見過衛琅這麼囂張跋扈的——就十幾個人追到人家大營前,徘徊不去,分明就是在誘他出戰。慕容雋想了想,此人不是來找死的,就是後面有大軍待援。

在看這些人行止有素,不露怯意,也不冒進,總也誘不進弓箭射程裡。就知道這裡面有人才,人才自然不會是來送死的,越發確定是後者了。

反正就十幾個人而已,他也不放在眼裡。一面等著斥候回來,一面就進帳吃了一碗羊酪。

羊酪才吃完,裨將就來報,說是附近十里沒有大軍跡象,要不要出去宰了那些砸碎?

慕容雋不動聲色,只說:“反正是砸碎,想宰就去宰了吧。別去的太遠。”

裨將暗帶鄙視——自慕容雋來了之後,就沒表現出跟一代名將相匹配的幹練和氣概來,反而多顯露出老態和怯懦,他難免就覺得慕容雋成名僥倖,已經存了輕視的心思。再想想,慕容雋可不就是老了嗎?且他是從北燕叛逃來的,北燕都被滅國了,他能不怯懦嗎?

越發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末將就去會一會。”

裨將帶人馬出營追衛琅去了。慕容雋看了看天,算了算日子——十月二十九,風自上來。晚上會是個劫營的好日子。

從裨將來報,說沒有大軍待援時,慕容雋就覺得,外面不管是誰帶兵來的,此人都後生可畏。可惜年輕人就是血氣太盛了,謀算不老,就容易讓人看透。

若換一個情景,今晚這少年敢來劫營,慕容雋定然要他的命,不叫他有時日長成。

但是……關他什麼事?北秦不是他的故國,氐人反是他的仇敵。

他這幾日在前線勘察,已經覺出來,南邊士兵悍勇,訓練有素,又有勇將、智將,早不是十年前可比的了。不說丞相死後,秦人法令廢弛,驕奢淫逸,就是他們最令行如山、悍勇善戰的時候,也未必能打贏。何況內患重重,實在不宜輕易大軍遠征。秦帝這次根本就是自取滅亡。慕容雋雖敬重這個人,卻也不打算替他賣命。從被調到前線那日,就在想著怎麼回後方去。

小敗被責,自請老邁而退,也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於是慕容雋進賬又盛了一碗羊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