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中原第一劍客’患了多動症一般,到處去搞惡作劇。你若死了,這是天意。天台司馬世家和你那位遊俠朋友古大俠,想來也找不著把柄來大興問罪之師。你若死不了,或許你會自愛些,少管點別的人閒事了。”
水靈兒說完就下令大船掉頭,往回航行。
司馬飄雪大叫:“靈兒,你要我死嗎?”
水靈兒回答:“沒想過。”
“沒想過?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想吧。如今你一人獨處海中一島,不正好沉思天地人生愛憎善惡嗎?你不是愛我嗎?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好好想想吧。”
船飄遠了,再說話也聽不見了。
“浪俠”司馬飄雪一個人給扔在茫茫大海中的這個孤島上,四處杳無人煙,伴著一窩窩致人死命的毒蛇。
完了。
不是色迷人,乃是人自迷。可愛的水靈兒原來是司馬飄雪想象中的一個幻影。
她何曾有一刻愛過他司馬飄雪?
如果他司馬飄雪稍微清醒一點兒,他應該發現許多事情其實很可疑——珍珠王朱威貴為諸侯,富可敵國,又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當初在定婚宴會上,在司馬飄雪的挑釁面前也未免太鎮靜了一些。
一個人涵養即使好上天了,也不該忍受司馬飄雪那些人身侮辱,竟然還當著數千客人的面,乖乖地讓這個不講道理的人帶走了自己的未婚妻。
除非他早就知道:這挑釁者是一個註定要死的人。怪不得他的未婚妻被挾持了,他一直不聞不問。
在濠州王和大名府王公公,以及飛刀王那裡輕而易舉取得的成功,衝昏了司馬飄雪的頭腦,使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過份的信心,以至漸漸失去了一個武士正常的警惕性。
最應該引起警惕的是那批突然鑽出來的臨時隨從。偏偏就那麼巧,剛好在需要的時候,又在需要的地方,有人等在那裡,又送坐騎,又自願充役。
在航海需要水手的時候,這批隨從又突然集體地顯露了水手的出色的航海本領。連傻瓜都應該對這麼多的巧合打個問號,可司馬飄雪竟一直沒有認真想一想。至少,沒有作出任何嘗試來解除偶爾心念一閃時產生過的疑竇。
這一切應該早就向司馬飄雪表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預料之中;有個狡猾的,比司馬飄雪高明幾倍的對手躲在暗處,他了解司馬飄雪的一切長處和短處,預先為司馬飄雪掘好了陷井,將他一步步誘將進去;有時,還讓他司馬飄雪自己動手挖掘自己的陷井。
這個對手最可怕之處在於,他還算定了司馬飄雪的感情。當他丟擲水靈兒這個誘餌的時候,算定了他司馬飄雪會將這個誘餌一口吞下去,並且沉醉其中,從而喪失一個武士起碼的警惕性,成為對方手中一塊可以任意捏來捏去的泥團。
全是水靈兒的錯。因為水靈兒一出現,司馬飄雪就象給人施了催眠術,立即變成了個大傻瓜。
當然,歸根到底,這事全是他司馬飄雪的錯。
當初,這水靈兒的可疑之處也太多了:她在珍珠王的宴席上,面對司馬飄雪的近乎無禮的大獻殷勤,她的表現太自然了一些,她應該有那麼一點兒起碼的驚慌失措。
當司馬飄雪打賭贏了,將她作為彩頭帶走時,她的表現又太柔順。本來,作為“武林第一美人”水靈芝的妹妹,天下第一高手珍珠王的未婚妻,黃山武林世家的出色傳人,她至少應該表現出一點倔強來。
可是,她居然就這麼俯首帖耳,象一個已經售出的女奴一般,乖乖地就跟著他司馬飄雪走了,對路上發生的一切怪事一點也不好奇,彷彿她事先就知道答案。
什麼彷彿,水靈兒的確是從一開頭就知道答案。
珍珠王、水靈芝、水靈兒夥同作案,發給司馬飄雪一副做了記號的牌,而他司馬飄雪這個頭號傻瓜,竟然一直矇在鼓裡,並保持著一種良好的自我感覺。直到給人“啪”地一聲徹底將死。
司馬飄雪大徹大悟,不過卻為時已晚!
受人欺騙是一種很窩囊、很沮喪的感覺。受自己所愛的人欺騙,卻是一種更其窩囊、更其沮喪的感覺。
眼下司馬飄雪就很窩囊,很沮喪。
以他這種很豐富的閱歷,加上一顆很會思索的頭腦,本來不會上人這麼一個大當。但是,他墮入了情網,這種自欺欺人的戀情矇蔽了他的眼睛,使他變得愚鈍起來,於是,這種愚蠢就招來了報應,他給人誘到了這個到處是毒蛇的荒島上,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