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不平的屋內地面、煤油青燈、以及自己憑空冒出來的及腰長髮……
易曲輕喘一口氣,剛剛坐起來的身子幾乎又要跌落下去。半晌,她拉回自己的神志,捏著眉間嘆了一口氣,那麼……如今,她又是誰?
自己竟是在別人正在做那事時,落入他人的身體……
正在易曲怔愣之時,忽感覺到旁邊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
於是,易曲茫然之間轉頭便對上了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她心中一動,好一雙美麗的眼睛。
正想問他,忽見他眼中升起懼怕,又開始瑟瑟發抖,明明是害怕看著易曲,卻又偏偏不敢移開眼睛。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口中發出嗚嗚的乾澀細小的聲音,右側的手臂一支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似乎要起來,卻不想頭頂綁住他雙手的帶子一個拉扯,他身子一軟又跌落下去。
易曲因為尷尬與震驚,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這時見他這樣,剛想伸手去幫他解開,卻在她的手剛剛伸到他頭上之處時,忽見那男人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一行熱淚滾將下來。
使勁掙扎著要側立起身,半晌那疲軟的身子始終也坐不起來,卻是搖著頭,一雙原本因一夜情事粉潤的唇早變得灰白,眼中竟是極致的害怕與驚恐。
易曲本想伸過去的手早僵在半空,她……是不是入了一個惡魔的身子?
雖然她本身也不是什麼聖母般光輝天下的好人,但也自認為不算個壞人。
“你等等。”易曲一隻手壓住那個仍舊沒有半點自覺的男人,另一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直蓋住到他的脖子之處,易曲暗罵一聲……該死的,看著他那副樣子,竟然覺得口乾舌燥,昨夜那熟悉的感覺再次洶湧而至。這具身體難道是欲魔再現?
這是易曲也才聽到這身體的聲音,也算清泠好聽,雖然其中還夾雜著暗啞,只是不知道長相如何。
那男人早在易曲的手碰上他被綁的雙手手腕時僵硬了,易曲幾乎以為他會就這麼變成一具不能動的骷髏,他實在是瘦的讓人心驚,易曲的一隻手情不自禁的丈量起他並交的兩隻手腕,暗自心驚,她實在是懷疑這男人的皮與骨頭之間都沒有留下可以藏血管與神經的地方。
那男人絕望的閉上雙目,卻久久不見預料之中的打罵。顫了顫眼睫,終究是睜開眼睛,只怕自己的妻主再弄出其他的手段來。
易曲見那個男人終於睜開眼睛,低垂下眼睛忽視他的注視,另一隻手也移上他的頭頂,雙手靈活迅速的解開了那條布帶,就怕自己慢一慢,那個躺著的男人又開始生出恐懼的神色又開始哭。
易曲一解開布條,那男人立刻半弓著身子,不敢再看易曲,一隻手要伸出去夠拿衣物。
“別動。”易曲半跪立起來,那男人剛剛碰到衣物的手一顫,渾身又開始顫抖起來。
……
再抖下去,易曲真怕他把自己都能給抖碎了。
其實易曲心中略有一些鬱結,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樣子,真有些不耐。只是看到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新傷舊疤,
又不免覺得同情還有幾分愧疚。
只好又放軟了口氣,一邊隨手披了一件衣物一邊扶住他僵硬的身子,在床頭處靠了個軟枕,硬壓著那僵硬的如柴男人靠了下去。
兩隻手忽然執起那男人的手,撫上他的手腕,一邊輕輕揉搓腕邊與手臂一邊道:“似乎綁的太緊了,恐怕傷了筋。過會兒去找個醫……大夫看看。”
易曲自己就是個外科醫生,看樣子似乎沒什麼大礙,只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那男人完全一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樣子,只是在聽到易曲說要請大夫的時候,慌忙搖頭。
易曲皺眉:“不看不行。”頓了頓又道:“順便看看身上的傷。”
卻見面前那男人的臉色一變,身子幾乎搖搖欲墜。
易曲暗惱,怎麼就提起這個,現在就算自己再白痴,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受了自己所寄這具身子多少折磨,這無異於接人傷疤。
那男人終是堅持住了,咬咬血色盡失的唇,不敢一動,用手比劃了幾個動作,繼而又想到妻主從來沒有對自己的手勢有耐心看過,最後換來的總是一頓拳腳相加。
立刻頓住,使勁全身力氣要坐將起來,準備承受一番已經慣常了的怒氣,馬上還要給妻主做飯,家裡還剩下幾畝薄田的秧苗沒有插完,再不快些就要過了好時期了。
卻不想易曲早就壓住了他的身子。
易曲心中一跳,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