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穎像一下子被人抽乾了力氣,像爛泥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知道我最生氣什麼麼?”嘆了口氣,雲朵看薄雲穎的目光,變得恨鐵不成鋼起來,“我不氣你懷疑我,也不氣你因為得不到我的幫助,而心生怨懟。我只氣你太不中用,膝蓋軟,骨頭更軟,這可以,但你思想也軟,根本從來沒去想過,要憑自己的手段,憑自己的能力,去扛下這一切,去面對你的敵人,而是選擇出賣自己人!你以為,你今天出賣了我,殺了我,能苟且於世,薄雲惜薄雲珂就會放過你了?白日做夢的蠢貨!”
撲通一聲,薄雲穎已經滑倒在地,掩面抽泣起來,“她們說如果我不這樣做,就要毀了我的容貌,把我賣到窯-子裡去,去做比我生母更下-賤的妓子,我不要我不要……四姐姐,我害怕啊……長兄不讓我見你,她們又咄咄逼人,我環顧身邊才赫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猙獰的嘲笑我,所有人都想看我的好戲,沒有一個人能幫我,沒有一個人……哪怕,哪怕只是一個求情,哪怕只是一個饅頭,一句安慰……攖”
雲朵抿了嘴,垂眸看著癱坐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似地薄雲穎,什麼都沒再說,手上的果酒,再度一飲而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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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沒想到,太子竟然來的這麼快,怔了片刻。
薄久夜也是一愣,但是回神的比燕帝要快。
他眸色深深,眼中似有所悟之色,緊繃的神情略有些鬆懈下來,豁然起了身,側身,對燕帝彎腰施禮,“那麼微臣……且先告退。”
燕帝在他聲音中反應過來,沉沉看了一眼薄久夜,沉吟許久,才面有不虞的一揮手,“下去吧!”
薄久夜應了是,倒退著到了殿中央,才直起身,轉過身,朝殿外走去。
燕帝望著薄久夜離去的筆直背影,有些出神,像是透過薄久夜,看到了昔日的誰,“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若是一直抓住她,她也就不會遇到修兒,不會鬧出這許多的……”
薄久夜並沒有聽見燕帝后面的喃喃自語,他腿長,轉身過後,片刻就走到了御書房的門口了。
正好,與候在外面正要伸腿跨進門的燕夙修,打了個照面。
“殿下千歲金安。”沒有叩頭的大禮,薄久夜卻立刻彎腰低首,做了小儀小禮。
薄久夜在燕帝那兒畢竟是有特赦的,燕夙修饒是再不喜薄久夜這樣的行禮方式,而是極想看見薄久夜跪在自己腳下,對自己俯首稱臣的樣子。
但到底,沒有任性的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至於他為什麼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薄相平身。”裝模作樣的做了個讓其起身的抬手手勢,燕夙修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了薄久夜一眼,“許久不見,少相倒是愈發的龍馬精神了。”
其實這段時間裡,燕夙修在薄家安插的那個暗樁,確實給東宮投遞過來不少關於雲朵的訊息,但是,那時燕夙修尚在昏迷,所以並不知道那些訊息,還有薄久夜對雲朵放到後院的一系列作為。
到後來,燕夙修的身體雖然略有起色了,但孟非離怕他知道薄久夜對雲朵的作為之後,一激動,就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來,是以,一直瞞了下來。
於是,在燕夙修那裡,他一直都被矇在鼓裡,以為雲朵在薄家是很安全的。
故而,小青蛇回到東宮之後,他還有那個心思,來和自己這個小愛寵玩鬧。
而原是玩鬧過後,他是真的想親自己去看看雲朵現如今的狀況,才問小青蛇薄家的防衛漏洞,可不巧,卻被孟非離那個愛多管的死奴才威逼著攔了下來。
既是不能去了,他還是可以在小青蛇那兒,知道一些關於雲朵最近過的如何,可誰曾想呢,傾兒卻突然回來了,並且,與他促膝長談到了那般晚。
一樁樁一件件的耽擱了下來,他也是今早,才從小青蛇那兒,知道了雲朵的真實狀況的。
“殿下身子也是好了不少,微臣,也放心了。”嘴上客套的回著有禮有節的話,可薄久夜低垂的臉上,卻佈滿了疑慮。
他總覺得,太子話裡有話,非常地刺耳。
兩人不和已經不是什麼新奇事兒了,別人知道,兩人之間也心照不宣。
但還是極少的,太子會在離皇上這麼近的地方,對他薄久夜這個宰相,如此顯而易見的表示不滿,含沙射影的。
一直追趕在太子後面不遠的孟非離,在看到御書房門口,就和薄相展開了明顯對立姿態的自家太子爺,不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