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笑容淡淡的,語氣淡淡的,令他唯獨聽不出的,是她,究竟參與這場圍獵的本來目標,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是太子攖。
還是說,這場刺殺,真的拉近了她與太子的關係,才令她,萌生了這個想法。
薄久夜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這樣,會為一個自己從來都不屑一顧,從來都不會花一點心思的女人,而這樣費盡心思,卻還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天。
“咳咳咳……本宮沒事兒……你先同薄相回吧……咳咳咳……”
擱地上躺著的燕夙修,已經作壁上觀薄久夜與雲朵之間的言辭交鋒半天了,他似乎挺滿意雲朵嗆聲薄久夜的表現。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一直拿‘他是太子’這四個字,究竟做了什麼意義的交鋒,但他看得出,也聽得出,都是令薄久夜相當不愉快的意思。
而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雲朵會為了他,去嗆聲薄久夜,這不得不說,讓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償。
所以他心情很好了,哪怕這次確實讓泥石流傷的不輕,哪怕薄久夜抱著雲朵,哪怕兩人分別在即,他都沒有再鬧性子,沒搞出什麼算計來。
而是如此破天荒的,大大方方的,讓薄久夜親自,抱雲朵回薄家。
然,聽到薄久夜的耳朵裡,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殿下傷的不輕,與其費心費力關切一個毫無關聯之人,殿下還是先當心著自己的身體,留待御醫前來診治吧。”
薄久夜陰冷著一張臉,頭也沒回的,就抱著雲朵轉身離開了。
望著薄久夜就這麼抱著雲朵離去的背影,燕夙修眼中透出些許悔意,望眼yu穿的目光,似恨不得穿透薄久夜,看到薄久夜懷中的那個她。
此次事件後一別,只怕,他與她要許久許久,都見不著面了。
蟠龍山左面的山側,那裡有茂密幽暗的木林,有大同小異的懸崖,還有,一雙幽暗森冷的眼眸。
這雙眼眸,俯視著崖底,深淵裡的一切景象。
眸子無波無瀾,沒有絲毫的情緒,只有一望無際的幽寒,宛若,被凍結的一泊死湖。
“玉叔,既然她沒事,那麼本座的計劃,該繼續了。”
寒玉般的手指撫上面上的白無常鬼面,男子幽幽收回視線,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森森林木之中。
隨在鬼面男子身側的黑袍中年男子,滄桑的眼中,沉浮了幾絲銳利,沒有應答,只是無聲跟了上去。
*
誠如燕夙修所料想的那樣,兩人這一別,就是整整一個多月,都沒有再見。
他的身負重傷,並未死的迴歸,就像生長於河邊的木瓜,待成熟之際落水,咕咚一聲,泛起層陣陣迭起的水紋。
這水紋下,多少的澎湃,多少的洶湧醞釀其中,誰,都看得清楚。
倒是此次的春狩圍獵,就這樣無數人乘興而來,卻在大燕太子被刺中,敗興而歸的落下了帷幕。
燕帝打著讓太子修能夠得到更好養傷狀態的旗號,便草草結束了這場圍獵,拾掇好一切,帶領好自個兒大燕的皇親國戚,內閣大臣,又浩浩蕩蕩回了京城帝都。
只是回去的這一次,除了帶回了諸人打下的那批不多,但也不少的林中獵物之外,還有,另三大國留下未走的,幾位使臣。
於此,本因太子被刺而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的同時,另一場波瀾,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一個月零十天。
雲朵倚靠在軟枕上,望著大開的軒窗外,長成剛與軒窗差不多高度的一棵紫薇花樹出神,默默的,用食指沾了茶水,在一側梨木雕花的小几上,寫下這樣一串數字。
這是她與燕夙修分別的時間,整整,將近快要一個半月的光景。
從蟠龍山回來以後,她就跟燕夙修沒有再見過一面,哪怕,是關於對方的隻言片語,她都沒有聽到過一句。
時間越長,越是讓她恍惚有種,相遇燕夙修這個男人,只是她做的一場夢,一個幻境的錯覺。
念及此,雲朵嘴角扯出一抹諷笑。
喜歡一個男人,真是把她喜歡的腦子都要壞掉了,她薄雲朵,竟然也會有傷春悲秋的時候,怎不可笑?
她從來從來,可都是最典型的務實主義者啊……
她不是古代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除了繡花養花,成年之後就知道一心撲在男人身上的封建女子,只會每天對著大門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