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閉眼假寐的雲朵聽罷,眉角微動,卻是依舊沒有再說話了。
她是真的累了。
失血過多是真,內外皆傷……也是真。
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沒有什麼多餘的精神,再來應付薄久夜。
然,薄久夜一腔義正言辭,卻換來薄久闌的一聲冷笑,“確定是參與,而不是摻和?攖”
薄久夜就像被針刺了一下,當即從太師椅上拍案而起,“薄久闌!償”
“如果家主真想幫助四妹,還請家主能依了四妹剛才的要求,給四妹一個交代。”薄久闌一向淡漠的眼神,難得此刻,是這般目光如炬的望進薄久夜的眼裡。
薄久夜猝不及防,彼時,竟覺得自己好像要被自己弟弟這樣的目光給看穿了,一直看穿到了自己心底的最深處。
最深處的東西,那是不允許讓他人得以窺視的禁地。
故,他選擇慌忙別開自己的眼睛,把很少慌亂的視線,轉到了榻上的女子身上。
頃刻,他的眼底,依稀亮起一絲光芒,萬般的不好情緒,都不知不覺的平復了下去。
可沒想到,他剛一張嘴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她搶了先。
並且。
“長兄,雲朵受了傷,身子不爽,已經很疲乏了,有什麼事兒,往後再說吧。”
雲朵沒有睜開眼睛,蒼白的嘴唇微微張合,沙啞乾澀的嗓音,無力的發出這些字音。
薄久夜看到她這幅孱弱的模樣,聽著她的話,視線不由自主的朝她身上那幾處已經透出扎眼的血跡的位置看了過去。
霎時,他的眼底流露出心疼。
“都是大哥不好,大哥這就讓人給你拿些雪凝露過來,你前些天中的穿心掌還未大好,每天藥已經喝的太多了,大哥還是讓人給你做些補血的藥膳吃罷。”
薄久夜彎下腰,一臉溫柔的湊近雲朵,輕聲細語的詢問:“告訴大哥,都想吃些什麼。”
面對他這樣的熱絡柔情,雲朵卻連眼睛都沒睜開看他,還沉默片刻才答話:“比起皮外傷,雲朵更在意的,是心病。雲朵知道自己不是薄家親親的女兒,不過一個過繼的野-種,但云朵的身世,也是自己不能夠選擇的。可就因為這個,雲朵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雲朵自以為的家人,對雲朵痛下殺手,雲朵真的……”
說到這兒,她從剛才一直緊閉的眼睛緩緩的張了開,眼底,已經是一片氤氳,隨著沾著晶瑩的眼睫張開的越大,一顆晶瑩的水珠,便從眼角滑落。
她用這雙眼睛就這樣靜靜的望著薄久夜,臉上沒有傷心,反倒還淺淡的笑了起來,“很寒心吶,大哥……”
薄久夜一震,旋即,眼底心疼變成了心痛,“大哥……知道了。”
他的嗓音沉了下去,有些啞了。
一側的薄久闌淡漠的看了這兩人一眼,遂,一捋微亂的寬袖,大步朝帳外走了過去。
走到帳簾前後,薄久闌指尖微挑帳簾一角,對簾外一直恭候的方瑩吩咐,“讓外面的護衛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