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吸引天下的注意?
張劍殊環顧四下,見眾人都注目於他,好比看雜耍猴子演戲,心中十分可惱。又見場中的物事,登時叫苦,正支著一個木棍,穿著那烤黃的大鵬肉。因為隔夜,肉色變化,好比醃肉一般的色質。旁邊還有一堆羽毛,別人自然會猜,張劍殊一看即知是他自己拔過的鵬羽,心想糟了,難道真相大白,可不落個人贓俱在?李玉馨眼珠流轉,朝張劍殊遞一個鎮定的眼神。
風如真人啟目,張劍殊施禮問:“師父,您招徒兒有何吩咐?”
風如真人瞥看逸清道長:“逸清師弟,你主管本脈門規,你先說。”
逸清道長厲聲問:“張劍殊,你身為首席大弟子,要以身作則,做同門的榜樣。我問你,今天你何時起床,做功課麼,掃灑廟堂、敬過摩羅神尊麼?”
張劍殊原以為他要指責燒烤大鵬的事,忐忑不安,但聽師叔所言,逐漸放心,氣色竟一點點變好,裝做知錯的樣子:“徒兒一時貪睡,忘了門規,請師父治罪。”
那冥頑冷笑一聲:“是麼,昨天一晚上野餐,累壞了吧?大鵬肉燒烤,虧你想得出來?沒有三四時辰的火候,能熟透嗎?”
張劍殊明知故問:“這是大鵬肉?”
冥頑暴怒道:“分明是你對我家師父不敬,獵殺飛騎,還敢抵賴?”
張劍殊赫然站起:“你看到我殺大鵬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你看到了當時怎麼不抓我?捉賊捉贓,捉姦還……你、你血口噴人!南宮國師素來以中正著稱於世,你這般毫無證據的胡言豈不玷汙他的名聲,你配做國師弟子麼?”
冥頑頓時語塞,張劍殊這招著實厲害,搬出冥頑的師父,冥頑再有狡辯,就是欺師滅祖。冥頑只能乾瞪眼,張大嘴說不出話,一時極為惱火,單手向後一旋,一道掌力撲過去。
眾人俱是一震,幾位高人都為張劍殊捏把汗,但國師並無懲罰之意,微微一笑,伸手去抓,指節稍曲。那澎湃的真氣立時罷止回流,在國師指間急速散去,風如真人心中做怒,輕陡拂塵,把暗含其中的一道掌氣化解。對面的一位長老卻吃不住,硬生生逼退數步。國師原是藉此試探風如真人的功力修為,見其渾厚沛然,贊喜、嫉妒兩情迸發,卻只在眉頭輕挑間流去。他無意出張劍殊的洋相,但不知張劍殊竟如此不濟,被他半成不到的內力吸飛過去,一掌按在胸口位置。
眾人都在,國師當然不敢索他性命,是以張劍殊片刻驚疑後,猶能恭聲問道:“國師,您要看我內心是否說謊麼?”
南宮道長臉色大變,他一生閱歷無數,還從來沒有這樣驚駭過。在這個小小少年的身上,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相互制約,廝鬥不止。他氣海廣大無瀾,看似平靜,其內實有兩股真氣糾纏互鬥,相互牽制,難以衝出氣海。因此張劍殊固然根基紮實,卻難以發揮。常人不識,說他是廢料大師兄倒罷了,風如真人怎能不知?難道是知道而不肯說,還是有別的緣由?
第二章:各方名動 第二十一節:鬥智
南宮國師還要探看真氣屬性,風如真人怒問道:“國師你這是為何?”
南宮國師向前輕推,笑道:“我看過,果然沒說謊。”張劍殊停落原地,也不覺得身體有不適之狀,笑道:“看來我不是兇手了。”
南宮國師對明澈道:“明澈,你把昨日的情形說一說。”
明澈恭身做禮:“是。”而後走到中央,向在場各門各派施禮,冷雪玉頻頻點頭。
明澈面色沉靜素雅,聲音不高不底,不緩不疾:“昨日我和師兄奉命去玄鳥林餵食,千呼萬喚,只有師父的飛騎沒出現。我們便深入林中巡視,偶見一方池塘,上面浮著些破碎羽毛。我師兄眼睛伶俐,認得是大鵬鳥的羽毛……”
“我看不像嘛!”厲無形突然截口道。
明澈柔和笑道:“目下所見,當然不像,看我演示一番便清楚了。”他徐徐揚手,口中唸咒,眼睛裡射出一縷溫和的光芒,朝那堆羽毛卷去,如春風拂木,洗滌羽毛,真氣遊走,洗褪羽毛上的血泥雜質,光潔如初。但聽明澈輕喝一聲“起!”,羽毛竟然懸浮半空,變化無窮,瞬間聚成大鵬鳥的形狀,栩栩如生,幾欲以假亂真。大鵬惟獨目中無珠,卻也發著碧光,展翅欲飛,引頸而鳴,盡是空氣梭梭穿行之音,光怪陸離,不可理解。冷雪玉大是傾折,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張劍殊竟是看痴了,脫口就說:“就是它!”險些承認當日獵殺的事實。
凌雲道長心中一震,隨即一絲不屑神情掛在臉上,心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