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道:“我本可以安靜低調地辦正事,卻被你破壞了,你說我該不該生你氣?”
“該……該……”顧舟趕緊順毛,“我們來談正事,你是為了閩侯一事而來的吧?”
禾苗收了玩笑之色:“你有什麼發現?”
顧舟搖頭嘆息:“我一直覺得此事多有疑點,因此一直潛伏在此,多方查詢,奈何一無所獲。你要有準備,不要心存僥倖。”
禾苗心涼了一半:“我知道,若真是那樣,我便報仇。”
顧舟道:“我查到他們的安埋之地,機會合適時帶你去看。”
二人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各自分開。
接下來的幾天,禾苗又打發了好幾撥明裡暗裡來挑釁的人,她囂張跋扈的名聲是傳出去了,沒人敢招惹,也沒人理睬她。
漸漸的,就連送飯的人也沒有了,住的小院子裡更是住進來一大群粗使僕從,成日吵吵鬧鬧,讓人不得安寧。
禾苗也不急,自己跑出去找吃的,大宅子裡捧高踩低是慣例,但是為人兇殘卻是不管走到哪裡都被忌憚。
她竟然也就混了下來,成為昭王府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只是要想再被召幸什麼的是不可能了,她被專司魏紫昭後院之事的管事、以及眾面首一起封殺。
禾苗得意洋洋,大隱隱於世,就是這麼個道理了。
她洗乾淨頭髮衣服,哪兒得哪兒鑽,和人賭錢喝酒,無所不為,很受下等僕人的喜歡。
只是仍然沒有機會往更重要機密的地方去,也沒見著魏紫昭,更無從打聽到有用的資訊。
十天之後,機會終於到來,酈**隊向靖中發起了第一次進攻,魏紫昭奉命掛帥,前往鐵碑嶺迎戰。
禾苗既興奮又惆悵,興奮的是魏紫昭走了,得用的人手也會帶走,方便她查探;惆悵的是,準備了那麼久,這場大戰她始終沒有遇上。
當天夜裡,顧舟來找她,二人簡單地交談之後,悄悄出了昭王府。
站在昭王府附近的一座民宅樓上,顧舟向她描述當時的場景,再領著她去了一座荒廢的宅子。
“這裡是魏紫昭早年被囚禁的地方,她在裡面建了一座百花臺,說是不再追究當年的事,以鮮花代替鮮血。實際上……這裡的鮮花全是用死人做的肥料。”
百花臺上長得最好的就是徘徊花,盤盤繞繞,將整個花臺湮沒,時值花期,徘徊花怒放,暗香襲人。
與此同時,一股子難聞腐臭的味道也隱隱散發出來。
顧舟指著最大那棵徘徊花,輕聲道:“聽說,就是埋在這裡的。”
第118章 這不是我的父親
是埋在那裡的嗎?
禾苗眼裡迅速蓄起一層水霧,她抽抽鼻子,很快找來一把鋤頭,迅速開挖。
“你幹什麼?”顧舟攔住她。
禾苗側頭,很認真地看著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顧舟焦慮地說:“會被人發現痕跡的。”
禾苗仰頭望天:“我掐指一算,下半夜必有大雨。”
顧舟無語了,不過看看月有月暈,蛙鳴陣陣,飛蟲低徊,的確是要下雨的跡象,便也拿了一把鋤頭,甩開膀子挖起來。
泥土並不緊實,他們很快挖出了幾具殘缺不全的骸骨,其中一具是成年男人的,四肢盡斷,顱骨裡還有一根斷箭;再有幾截嬰兒的骨頭,零零碎碎的,頭顱被劈成兩截,慘不忍睹。
禾苗蹲在地上,看著這兩具屍骨沉默不語。
“禾苗……”顧舟舔舔嘴唇,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所有的話在此刻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禾苗脫了外衫,將那兩具屍骨撿起放入,包成一個巨大的包袱,提起,淡淡地說道:“煩勞你把土填回去。”
顧舟皺眉:“你要把他們帶走?”
“是呀,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們,此地陰暗不便,我得找個地方拼湊一下,才能確定真相。”
禾苗理所當然地問:“你們的老巢在哪裡?”
顧舟有些不情願:“難道你沒有據點和人手嗎?”
禾苗說:“有呀,不過他們不像你專門吃這碗飯的,我不找你找誰呀?你是得到上頭的意思,要求查證這件事的對不對?”
“好嘛。”顧舟噘著嘴,撅著屁股把土回填,再踩上幾腳,收好鋤頭,走在前面給禾苗探路。
二人小心地在榮京陰暗的小巷裡穿行,好幾次險些和巡邏計程車兵撞上,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