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鑽到地道里也許還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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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人是好還是壞姑且不論,孫遜收藏的《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這三本小人書卻深深的觸動了我童年那稚嫩的心靈,尤其是《童年》,在結識孫遜之前,我被爸爸和媽媽強迫著,捧著《童年》小說,生硬地死啃,由於年齡甚幻,根本無法讀懂,而孫遜那圖文並茂的《童年》,則讓人一目瞭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厭。
看完了《童年》之後,我徹底改變了對蘇聯人的看法,我沒有成為孫遜的叛徒,卻成為爸爸的叛徒,我從此成為了親蘇份子,如痴如醉地沉迷在高爾基以及蘇聯大作家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文學作品裡,特別是高爾基的那三本書,啟蒙了的我,我已經永遠將其珍藏,時常翻出來細細地品味著、反覆地閱讀著,每讀一遍都會油然產生一種無法形容的親切感,彷彿再次回到那無比難忘的童年時代。
這三本書教會我如何去生活,使我樹立起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而孫遜的小人書,只准我在他家與他共同閱讀,卻不肯讓我拿回家去慢慢地欣賞。我最喜歡高爾基的《童年》,屢屢央求孫遜容我將此書拿回家去好好地細嚼慢嚥,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我從言語中流露出如果不肯借書給我就不再與其要好的意思:“孫遜,把這本書借給我拿回家去好好看看吧!”
“不行,我怕你給弄壞啦!”
“孫遜,如果你,你不借給我,那我,我,我就不跟你玩啦!”
“嗯,”聽了我的話,孫遜白淨淨的臉蛋頓時陰沉起來,他默默地望著我,我也默默地注視著,看來,孫遜不太願失去我這個朋友,只見他很不情願的、極其痛心地拿起那這本書:“你拿去吧,拿回家看去吧!”
“謝謝你!”
可是,孫遜依然放心不下他的寶貝小人書,第二天便溜到我家向我索要:“你看完了吧,還給我吧!”
當孫遜從我的手裡接過他的小人書時,他小心奕奕地捧著書仔仔細細地審查著終於完甓歸孫的小人書:“你看,這個地方讓你給弄髒了,這頁怎麼給折了,哼,也就是你吧,別人我誰也不能借。”
孫遜一家人對蘇聯的特殊感情在潛移默化中傳染到我的身體裡,流淌到我的血液中,直至今日我仍然無比執著地偏愛俄羅斯的文藝作品。
孫遜最引以自豪的是他家的那臺老式留聲機:“你看,知道這是什麼嗎?”
“啥玩意啊!”我伸出手去便掀開了留聲機的蓋子。
“別,”孫遜非常嚴厲地推開我的手掌:“你可別瞎弄啊,如果弄壞啦,我就讓你賠,過來!”
說完,孫遜俯下身去從床板底下抽出一張唱片,他一臉神秘之色對我說道:“咱們可得小聲點啊,可千萬不能讓我媽媽知道啊,如果讓她知道啦,我可會捱打的啊。”
孫遜望著手中的唱片似乎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媽媽說這種東西反動,是黃|色的,不能隨便放!”可是,孫遜的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把唱片放到了唱盤上。
“噓,陸陸,咱們得小聲點聽,讓別人聽到就得去報告嘍。那咱們可就完蛋啦!”孫遜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轉動著電唱針。
很快,從留聲機裡飄逸出一首優揚悅耳的、與收音機裡所播放的、與造反派們整天高喊著的完全不同的、徹底背道而馳的旋律——《藍色的多瑙河》,整間屋子立刻瀰漫在無比歡暢的、令人賞心悅目的圓舞曲的曲調之中。哇,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過的如此輕柔和暖的曲調,我很快就陶醉其中:“這曲子哪裡反動啊,怎麼一點也聽不出來哪裡下流哇”。
“噓,”孫遜衝著我擺擺手:“你小聲點,小心點!”
說完,膽怯的孫遜唯恐招至禍端,卡嚓一聲便無情地將留聲機關掉,屋子再次沉寂起來,意猶未盡的我呆呆地望著突然啞吧起來的留聲機,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就像是一枚甜蜜無比的糖果,剛剛放進嘴裡還未完全含化便被人無情地掏出去扔到樓下。
“孫遜,再放一會吧,多好聽啊!”我發自內心地央求道。
“好吧,”最會弔我胃口的孫遜又換了一唱片,這次,從留聲機裡傳出來的是風格獨特的印度歌曲《流浪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孫遜伴隨著節秦明快、歡暢之中流露著淡淡憂傷的歌曲在屋子中央忘情地歡蹦亂跳起來,嘴裡“啊啊啊”地叫個不停,卡嚓一聲,我正跳得起勁,孫遜又令我無比懊惱地關死了留聲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