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妹說:“公文在我的身邊帶著了。”
劉泰保說:“好啦!那麼咱們就趕快把你爸爸送到關廂,報官檢驗。到時你不要多說話,誰要向你問我是什麼人,你就說我是你的舅舅。”蔡湘妹說:“舅舅不好,就說你是我們的朋友好了!”劉泰保點頭說:“怎麼說全行,你就把地上的破槍拾起來吧!那也算是個證據。” 蔡湘妹悽慘地答應了一聲,便從地上摸著了兩根斷槍。
當下劉泰保就把蔡德綱的屍體背起來,他在前,湘妹在後,一同離了土城往南去走。劉泰保隨走隨說,勸解著湘妹,湘妹卻一路上不住地啼哭。這時天色已然昏黑,郊外的風又吹得很猛很寒,四下全是黑茫茫的,連一盞燈光也看不見。及至來到德勝門關廂裡,就聽已經敲到二更,兩旁的鋪戶多半已關上了門。來到一所官廳的前面,劉泰保把蔡德綱的屍體放在地上,他就走進去,喊著說:“老爺們,快來看看!現在出了人命案啦!”
官廳裡只有一位值班的老爺,帶著兩個官人,一聽說出了人命案,全都嚇了一跳。劉泰保向那哭哭啼啼的蔡湘妹要過來會寧縣的公文,就說:“死的是甘肅會寧縣派到京城來捉拿大盜碧眼狐狸耿六孃的班頭蔡德綱。這是他的女兒蔡湘妹,我是他的朋友一朵蓮花劉泰保。我是在鐵小貝勒府做教拳的師傅,前門外全興鏢店的大掌櫃神槍楊健堂是我的表兄,東城鐵掌德五爺那是我的好朋友。因為蔡班頭知道大盜碧眼狐狸藏匿在某巨宅之內,到底是什麼宅門,我可也弄不清楚。今天我和他恰巧在街頭相遇,蔡班頭知道碧眼狐狸出了德勝門,他就請我幫忙,於是帶著他女兒,我們一共三人,出了城直追到土城,就追上了碧眼狐狸。我們剛要下手逮捕,不料那女賊竟敢拒抗官差。我們與她交手,堪堪就要把她拿住,不料就又來了一個騎著黑馬的強盜。這人是碧眼狐狸的徒弟,因為天色黑了,他的模樣兒我們可沒看清,不過大概他年紀不大,也是在那間巨宅內匿藏著的賊人。他手使一口寶劍……老爺你可記住了!他那口寶劍正是前幾天我們貝勒府中所失,提督玉正堂正在督人尋查的那口斬銅截鐵的寶劍。所以把我們的刀槍全都削折啦!”說著,他就叫湘妹把手中的斷槍扔在地上。
劉泰保接著又說:“我們手裡沒有傢伙兒啦,只好用飛鏢打他。不想那個人手中也有鏢,他‘吧’的一鏢,蔡班頭就受傷倒地了。及至兩賊騎馬逃走之後,我們再看蔡班頭,他就已然斷了氣,我們才把屍體背了來,請老爺們檢驗。至於那兩個賊人,此時大概還未混進城去,請老爺們就快些搜尋。還有,驗畢之後,趕緊請老爺替我們稟報提督衙門,請玉大人替我們緝兇。那個賊人藏匿在貴人的宅門裡,那宅門是哪家我雖說不清,可是一定在鼓樓附近。”
劉泰保的話如同連珠一般地說了出來,那位老爺聽了,臉色都嚇白了,因為這案情實在不小。隨就命人打著燈籠出去看了看死屍,只見致命的傷是在前胸,血流得很多,那隻鏢還深深地插在肉裡。蔡湘妹又趴在她父親的身上啼哭了一陣。此時又來了十幾位巡街的官人,其中有的認識劉泰保,就說:“劉二爺,您怎麼在這兒啦?”劉泰保又指手畫腳地把案情說了半天。官人就請他跟蔡湘妹先找家店房歇息,等到明天天亮了,再驗屍辦案。
於是劉泰保就在官廳的對面找了一家店房,他與湘妹分屋住下。那蔡湘妹悲痛她父親的慘死,直直哭泣了一夜。劉泰保一夜也未得安眠,因為事到現在,寶劍雖已有了下落,可是那兩個賊人仍難捉獲。碧眼狐狸既是兇悍異常,她那個徒弟尤為厲害,說不定趁夜就能來殺害自己和湘妹,因此劉泰保一夜提防著,直到天明,方才睡了一會兒。 ‘次日,這德勝門關廂就比往日更加熱鬧,有許多人趕來看驗屍。劉泰保就代表蔡湘妹到宛平縣和提督衙門去回話,這一天他是大出風頭。各城的人都曉得了那賣藝的父女原是拿賊的捕頭,賊人是藏在個什麼府裡,於是就有些人在私下亂猜,並有好事的人各處去找劉泰保,打算詢問詳情。劉泰保這一天真是忙極了,在衙門裡回過話,又同著蔡湘妹領屍備棺,將蔡德綱暫厝在甘肅義地裡。
晚間,劉泰保覺著湘妹獨自在積水潭居住有些不妥,便送湘妹到前門外煤市街找了一所店房去住,他卻住在全興鏢店裡。一更之後,劉泰保就向楊健堂說:“天不早了!我有點兒心跳,蔡湘妹一個人住在那兒真有點兒不妥!”
楊健堂說:“你也是太愛過慮,那店房就在咱們斜對門。又是一座大店,還能有什麼人到那兒去殺害她嗎?”
劉泰保卻搖了搖頭,說:“那可說不定,越是大店房,人才越雜呢!總而言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