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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靈眉微微屈膝,輕聲道,“有勞哥哥了。”

周奉自然別過眼,不再多看,對玉芽道,“我房內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玩吧。”

玉芽道,“也好,不如你們一道回去,我出來許久,再不回媽媽少不得又要囉嗦。”說著將手中小簍往周奉手中一塞,笑嘻嘻跑開。

周奉望她跑遠,忽一隻素白小手伸到面前。

“我來吧。”

那小手極白極細緻,手背半罩在青色衣袖內,根根纖指像涼透了的玉管兒,周奉將小花簍往她手中一遞,自己先走開。靈眉跟在他後頭,並不敢與他並行,將兩個花簍都挎在右手,她愈走愈慢,不一會兒便與前頭落下一大段距離,周奉渾然不覺,頭也不回,仿又沉到剛才思緒中。

拐過彎,走到一處窄巷,左手邊一片花牆,右手是佛堂後牆,靈眉一看,周奉前面停住,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僮站在一旁,正與他說話,她已拐過牆角,若站住或退回去都顯失禮,當下慢慢向前,與他二人越來越近。

好在差三五步時,那小廝話說完,請個安快走了,時靈眉已到近前,小廝便衝她喚了句“杜夫人”,靈眉心中沒來由咯噔一下,將一抬頭,五兒恰也看過來,賊忒兮兮的一雙猴眼裡狡獪滑皮,靈眉霎白了小臉兒,怔站住腳。

五兒已經走開,靈眉還兀自一雙大眼盯住他背影,雙手握緊指間柄子,一時回過神來,對上週奉盯著自己的眼睛,她嚇了一跳,手中花簍傾落,灑下半裙桂花。

周奉垂下眼,看那青衣白紗裙上點點花落如揉碎萬點黃金,勿視勿聽勿想勿動,他一邊想,一邊卻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

“哥哥,”靈眉一時目眩,竟有被猛禽撲面氣湧喉頭的錯亂感覺,當下裡她心亂如麻,剛剛那小廝分明就是當晚欲要對自己用強的賊人之一,如此說來,這位週二爺周姊夫豈不就是那救命公子,想到自己當時驚嚇之餘對他那樣無禮張狂,靈眉心中又羞又愧,恨不能地上裂個縫鑽進去,心道,“我當日著實太缺禮數,也無怪他如今總是低防幾分,”又想,“他定早認出我來,卻從未向別人說起此事,真真是君子也!”

“哥哥,”思到這裡,靈眉深深垂首欠身,不無感激羞愧,“當日承蒙哥哥解救,小婦人卻狂悖無禮出言相撞,還望哥哥寬諒則個!”

一陣秋風吹過,萬種香氣綺思頃刻散盡,周奉仿剛又做了一場緋夢醒來,勿視勿聽勿想勿動,他盯著面前垂首嬌人,目色灼灼如焰,口中卻異常輕柔有禮道,“不必。”

12。 論色

從那日起,靈眉待周奉如對兄長一樣敬重,周奉無由來做了君子,與其本意謬之千里,時時想來不禁莞爾,但現下並無有好時機,他又自詡風流,自視人物相貌皆屬一品,因此並不願去做那等強人之事,只得暫將那君子一路做下去是也。

沒過多久,周成金陵來信,正事之餘提及靈眉之事,信中道,“老奴使人兩下平江、桐裡,皆不見杜、葉兩家餘眷,有人云杜家剩餘五六人,或已赴京城投奔親屬,至於葉家,因桐裡鎮地處河口,今歲大水全鎮人口損失十之八九,剩餘一二成四散流失,無有任何訊息……”

那葉靈眉聽聞此訊,少不得又經一場徹骨傷心,雖有貞良陳氏等寬慰,說葉家或許也是四散投奔別處去了,但她深知即便如此,天下之大,要到哪裡再去尋找,怕是從此真的與親人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了。心裡頭空落落自憐,真是那飄零人了!

寄居人家不便縞素,靈眉便更清減些衣飾,有那太太王氏著實憐她,恰逢月初,便命郝氏貞良兩個帶她一起往廟裡去上香散心。這一日她姐妹四個拜別王氏,便往大廟行去。

濟州府西南城邊有一座隱龍山,傳說開天闢地之時盤古功成,座駕神龍化山此地,因此得名。這隱龍山雖不比二百里以外的泰山,但其間修得一所大廟,前朝至今已有五百年曆史,距濟州城又近,交通便宜,在遠近亦有盛名。

時是初一,前往大廟上香的善男信女甚多,周家兩輛樟木橫隔窗拱頂馬車,郝氏與貞良一輛,玉芽與靈眉一輛,近得山腳,行人車輛漸多,玉芽對靈眉道,“世道太平,拜佛的人越來越多,大廟的香火愈盛了,聽我娘說,早十幾年,這裡冷清得緊呢!”

一會兒掀開車簾,指著外頭喚靈眉道,“姐姐快看,外面好生熱鬧!呀,前面還有許多車子,這得多少時間才得上去!”

靈眉哪有心思去看那熱鬧,勉強湊到窗前,果真是熙熙攘攘的車流人群,她蹙緊眉,放下窗簾。

無巧不成書,靈眉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