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紅,暗下決心以後舉止須更符合禮數才是。
而幾日後周奉冷不丁那麼一句,如同又一個霹靂,靈眉回屋後對燭半宿,那一句話觸動她多少心事。且不論前塵往事不消提,但就此事論此事,葉小姐紅著眼兒看著熠熠跳動的燭火想,我算什麼呢,竟真把自己當成|人家的妹子,都分不清哪些話當講,哪些話不當說,真忒也不知道好歹分寸!思來想去,她不怪周奉出言諷刺自己好意相勸,只恨自己又一次沒有把握好在周府裡、眾人之間的地位分寸,自尋難堪。
痛定思痛,從第二日起,靈眉便更收斂言行,時刻提醒自己需要當心。
沒幾日,花嫂子看出來了,一日午後兩人屋內閒坐無事,花嫂子打發她去找陳氏、玉芽玩,靈眉說不想動,讓她去貞良屋裡坐坐,她嗯了一聲也不動彈,花嫂子道,“最近你是怎麼了呢?也不去找奶奶、小姐玩,中午見到二爺遠遠地就躲開了,渾沒有以往親熱。”
問,她也不答,花嫂子與她處一段時間了,知道她脾性有時候彆扭的很,說好聽些,就是懂事、知趣,若往不好處說,就是牛性、固執。便走近床沿勸道,“二爺對你那麼好,怎麼說生分就生分了呢?”
“好什麼?你沒見他那天怎麼說我的!”話一出口,靈眉又有些後悔,背過去不看她。
花家的原知道與那晚口角有關,笑道,“夫人真真是小孩性兒,親兄妹還吵嘴呢,他做哥哥的,就不能不耐煩說你一兩句?快別賭氣了。”
靈眉冷笑,“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他妹妹,我哥哥斷不會這樣對我!”越說越覺得委屈,一時又覺得自己這樣確像在賭氣,氣苦之餘懶得再分辨解釋,把帕子蒙在臉上倒在床上,抽抽搭搭的,花嫂子嘆口氣,見慣了她這樣的,“你沒事吧?”
靈眉越哭越傷心,側過去嗚咽道,“我想回家。”
不僅花嫂子,貞良也察覺了些,對照前幾日傾梨舍偷聽戲後傳來的風言風語,她不免有些隱憂。這男女之事,歷來都是這樣——你若信它有,怎麼印證它都是有;但你若沒思到這層兒,壓根兒真不會去想它。貞良拿聽到的這些風言風語去回想周奉靈眉相處時情景,一樁樁、一件件,越想越是憂慮。
按紫煙的話說,“您何時看二爺對誰這樣好過?”又說,“那天夫人回來,為甚麼沒有向您細說當日情景?”
貞良聽之有理,便向陳氏、玉芽打聽,她二人一個一團稚氣只會嘟嘟著數落二哥不該撂下她單帶走了靈眉,一個一派天真還沒明白什麼事兒呢,貞良弄不明白個首尾,這幾日也是暗自煩惱。
傾梨舍招待特使那天,凌紅苕應邀到場助陣,特使王坤德非常滿意,第二日與周老爺和大公子周泰等會面時,對周奉、周運讚不絕口,當即大筆一揮,往後宮裡頭在齊魯兩省的日常所需,就歸了周家承辦了。
周家搖身一變,升為皇商,周老爺論功行賞,從周奉、周運,到鋪裡主要幹事夥計,人人有份,一時間上下歡騰。後幾日,周運領著特使濟州府周邊繼續遊玩賞樂,周奉處理商務,一邊琢磨著如何進一步拿到金陵那邊的絲鹽專供。
無論怎樣,對特使的接待總算告一段落,趁著周運與其外出,這一日偷得半日空閒,周奉憶起那晚與靈眉齟齬,未免有些許悔意,尋思著得哄哄她才好。恰前幾日給特使蒐羅的禮物當中,有一件玉蟾蜍小巧可愛,周奉想著那靈眉素日裡最愛這些機巧新穎的玩意兒,便留下了,現下正好拿來權作賠禮之物。
回到家,靈眉遠遠的看到他就躲開了,周奉一眼掃到了,但也不以為甚麼,下午歇過晌,拿著玉蟾往她的東廂房走去。
葉靈眉中午與花嫂子說話哭過,重洗罷臉,也沒梳妝,長髮鬆鬆地結了髮辮兒垂在後頭,穿著家居的白羽襖、碎花藍裙,伏在偏房榻上讀書。
正一個人發呆呢,忽聽外頭花嫂子一句,“二爺來了,”她想了想,下榻穿上鞋兒,周奉進來,靈眉低低喚了句,“周家哥哥。”
周奉一愣,看看她,低垂臻首立在一旁,姿勢僵硬,也沒怎裝飾,身上都是家常服飾,頭髮也沒有籠,烏黑蓬鬆的辮子垂下來,像未出閣的姑娘。周奉不計較她故作生疏,從袖裡掏出玉蟾放在桌案上,招手笑道,“眉兒來看,這小東西著實有趣。”
玉蟾不及一個梨子大,通體黃陽綠翠色極均勻,憨態可掬,大眼珠子囧囧有神,更奇的是它嘴兒大張,若灌了水進去蟾身便生出一層淡薄冰花來,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周奉命花家的注了些水進去,自己走到靈眉面前,欲拉她過來看,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