蠅一般膩味,想道,“好一個標緻的騷貨,我只當她冰清玉潔拼命抵擋兩個狗子兒□,未料只是沒有看中他們,有那稍清俊點的後生壯漢也就委身了,”又想,“不然,或許那晚我不出現,她嬌嬌喬喬的也就應了,四兒五兒兩個什麼沒見識過,又怎會當場就要發昏,可見是她引的!”
主子爺半天無話,四兒抬頭一望,周奉俊臉黑了大半,四兒心說也是,他自己沒吃到嘴的肥肉,偏讓一個遠不及己的破爛材兒吃了,還是那肥肉自己送去人嘴邊兒的,二爺素來心高氣傲,這次有夠嘔的。
8。 迴轉
周宅內外院之間,正門圍牆外盡西頭,拐過耳房,向外一箭之地,有個旮旯小院,院內三間屋房,其間堆滿柴火缸盆等日用雜事,最末一間門上特意多栓道鎖鏈,也做宅內拘役犯事下人的臨時場所。
一大清早,柴門外鎖鏈咣噹,不一會兒大門從外開啟,天光斜斜透入,葉靈眉倚坐在一垛木柴之前,她髮絲盡亂,面頰淤腫,雙手被綁縛於身後,聽到響聲,下意識微側過頭。
先進來的還是昨日拿她的兩個婆子,只這回比之昨日的驕橫霸道,氣息低平了許多,一人矮下身子向外請示道,“二嫂子,是否要將她帶去奶奶那裡。”
話聲未落外間便被那被喚作二嫂子的婦人打斷喝道,“我看你是昨夜裡又吃多了酒,說甚麼混話,奶奶那裡是什麼地方,這樣的賤人別說去那,內院也萬萬不能再進的!”
婆子受了搶白,頓時臊到一邊,一人解圍道,“要說,這樣的□,不拘我們找一個人牙子賣了也就完了,”另一個接話,“可不是,只是太太讓奶奶再問問話的。”
二嫂子冷笑,“你們哪裡知道太太的意思。深宅內院的,一個繡娘竟然與外頭的夥計搭上,定是你們平日裡只顧吃酒賭錢有了疏漏,給人留下縫隙。”一席話說的幾個婆子都低下頭,這時有人門外輕呼,“大奶奶來了,”幾人當下噤聲,皆垂手立到一旁。
她們言論期間,靈眉只向門口望了一眼便仍回過頭去,依舊是背柴而坐,默默無聲,渾若那些嘴裡一口一個“小賤人”、“小□”說的並不是她,沒多會兒靜下來,“大奶奶”、“奶奶”,婆子媳婦們忙不迭叫喚聲中,一雙精緻繡鞋慢慢踱到自己眼前。
鞋是牡丹花色的,粉白的緞子做底,鞋頭十幾片花瓣或張或合,或開或隱,桃紅、水紅、嫣紅、粉紅……深深淺淺,每一瓣皆用那金絲線描邊,堆落出一整枝花來,層層疊疊的紅中吐出嫩黃花蕊,鞋幫藏開另半朵,散落一兩片嫩綠葉子,雖比不上自己原先在家所穿,但繡工式樣也算是一等一的精良了。
忽而想到出嫁時的那雙繡鞋,劉嬸母應承做的,當日自己倚在母親懷裡邊撒歡兒邊要,“那花樣兒要鴛鴦戲水底,鴛鴦不能太小,也不能忒小,一隻欲飛,一隻未起,繡在鞋面離尖處,提防走路磨,再要一顆夜明珠”——
“你就是那杜家的麼?”
靈眉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一時未能及時回話,早有一邊候著的婆子搶上,揪住她肩胛喝道,“奶奶問話呢,還不跪下回話?”
靈眉被摁著跪倒,緩緩抬起臉來,“是。”馬上那婆子又按她頭頸,“咄,還有臉抬頭……”
“罷了,你下去吧。”大奶奶郝月君發話,婆子退下,靈眉稍稍將臉兒抬高,目光平視前方,郝氏略微一看,她雖跪著,且經了一晝夜,但腰身筆直,脖頸支起,並沒有如一般丫頭下人拱肩縮背的窩身子,反而由頭到肩、再往下到腰臀的線條都流暢著,也並不是一味倔強倨傲故意端著,反像是從小養成的姿勢氣度,郝氏心奇,這樣的人會與那車伕做出苟且之事,只怕大大不會。
一時間無話,靈眉微揚起臉兒直視郝氏,“大奶奶,小婦人有話要說。”
郝氏再看,她素白靈俊的一張臉,此刻雖說是蓬頭亂髮,半邊兒臉頰高高鼓起,雙眼紅腫,嘴角邊有淤青,嘴唇也幹得破皮,但不知怎的,竟半點沒有損其美貌,遂又想,生得這樣的顏色,便不失足也不大可信。
()
靈眉得她首肯,繼續說道,“小婦人並沒有與那王大有有奸,小婦人初到府上,別說見過他,昨日之前就是連這府內有這個人都不知道……”因說的是自己貞潔之事,她身子微微發抖,拼命抑住了,咬咬嘴唇,彎下腰懇求,“望奶奶明察。”
郝氏無聲,半晌輕咳一下,道,“看你的言談舉止,估計來我們家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媳婦。”瞅瞅她面上傷痕繼續道,“我們家並不是那愛作踐下人的,你來這一月,未必沒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