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來聽他稱夫人,抿嘴淡笑,“已經叨擾兄臺多時,我正思量著不日將要回去。”
周奉正要開口,四兒進來,喚了聲,“二爺,賀爺。”說著湊到周奉邊上耳語,那周奉聞罷皺眉,“怎的?”四兒小聲道,“具體情形小的也不知道,剪雲就在外頭,還是請爺回去看看。”鶴來對面道,“哥哥若是忙,這裡不用顧我。”周奉轉過來,掛上笑,“有一點急事,晚上請兄弟吃酒賠罪。”鶴來含笑點頭,“是。”
且說那周奉出了花廳門,剪雲忙過來,一路走一路回,“今兒一早剛起梳妝好,夫人打發我們收拾箱籠,讓把她平日的衣服首飾都裝起來,又使我來找二爺,說要搬出去住去,我們不敢動作,只請二爺回去吩咐。”
周奉不料這樣,問,“她行動是怎樣的?”剪雲回道,“並沒有生氣,還是素日裡溫柔和氣的模樣,就是執拗的很。”
周奉不再問,一行人回到主屋,他進屋一看,靈眉坐在團凳上,剪月站在一邊,地上果然兩三隻箱籠,皆敞著蓋兒。靈眉看見他,站起身,“你來了。”偏頭吩咐剪月,“你們都下去。”剪雲兩個望望周奉,碾著腳尖出去。
周奉望望箱籠,不說話。靈眉在一旁道,“你的丫頭們我使喚不動,勞煩你吩咐她們一聲,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出來罷。”周奉道,“你要做什麼?”靈眉坐到暖榻上,“螺兒姑娘要來,這是你的屋子,我住這裡不方便。”低頭猶豫一會兒,輕輕道,“況我們這樣的關係,原本就不應這樣張揚。”
周奉笑問,“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靈眉低頭不答,他坐到她對面,伸手抬她下巴,“嗯,怎麼不說話?”
靈眉往後一掙,脫開他,羞急交加的,“別每每都這個樣子,還讓我怎麼和你好生說話。”周奉此時倒真想聽聽她究竟是怎生看待他二人的,收回手,點頭道,“你說吧,我聽。”
靈眉緩口氣兒,娓娓道,“我一直拿二爺當親生哥哥,不料二爺對我……這些都不說罷,畢竟於我自身亦有錯,以往相處時定有有失檢點的時候——咳,或都是前世的孽緣,如今我報給哥哥就是了。只是你我這樣的關係,總是令人……難堪,況貞良姊姊是我結義姐姐,對你又是情深意重,她如今使喚螺兒來服侍你,若讓她知曉了,豈不恨死你我二人?”說到此處,珠淚潸潸,以雙手碰面,手心兒裡羅帕都浸溼了,停一時哽咽道,“今後還怎讓我姊妹見面?還怎讓你夫妻相處?”
她一席話說得周奉無味,聽她的話裡,對自己竟盡是報恩的意思,所關心的也無非只是姊妹情誼、他夫婦日後關係,冷冷道,“聽妹妹這樣說,越發顯得我不是人。”那靈眉道,“我也有不是。”周奉越發無味起來,木著臉,“依你看,怎麼辦呢?人已經在路上了。”
靈眉聽他話裡有應允的意思,抹抹淚,“定是不能讓她再回去的,否則姊姊豈不擔心?等她來了,自然要在你這屋子住下,我卻不好再待了。之餘你我的事,還是變個法兒不要讓她知曉的好。”周奉環顧這屋子,裡頭一樁樁陳設,一件件擺飾,哪一樣不是他精心挑選,如今成了他的屋子。那靈眉繼續道,“我看西角門那裡有一處三間的小院子,我便搬到那裡去,螺兒見到我,只說是上回周管家尋錯人了,原並沒有找到杜家的人,哥哥還在這裡幫我找吧。”
周奉聽她的安排,半點兒也沒有與自己合拍,站起身道,“就這樣吧,不過剪雲剪月兩個丫頭還跟著你服侍。“靈眉想想,點點頭,“也好。”
不足十日,螺兒到了。周奉去了無錫,周成接的她,從進二門,那螺兒一路走,一路看,頗驚訝於這裡的珍瓏秀麗,繁華明媚,心道這裡雖不如濟州的老宅大,卻也是別有洞天了。
到了主屋,一個小丫頭早候在門口,見柳嫂子帶她來了,忙迎上來,“姑娘來了,”一面扶她往裡讓,柳嫂子道,“姑娘的行李箱籠兒,李媽幾個馬上就給抬過來。”那丫頭道,“曉得了。”柳嫂子轉向螺兒,“姑娘,您先歇著,回頭我再來給姑娘回話。”螺兒忙也謝過她。
小丫頭將螺兒領到東廂房,一面走一面道,“我叫雁歌,您叫我小雁兒就行,二爺走時吩咐我問您,不知姑娘來時有沒有帶人,若沒有呢,以後就由我服侍您,若有,就罷了。”
螺兒道,“是帶了兩個人,來時候奶奶給選的。”
雁歌脫口道,“哎喲,二爺在濟州還真另有一位奶奶!”因她走在前面,又說的金陵口音,螺兒一時未能聽清,“什麼?”雁歌忙掩口道,“無事無事,我說真賢良的奶奶!”
螺兒聽她分明說的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