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你貞良姐姐來信,要把螺兒送過來服侍我,我覺得是好的,你以為呢?”那小身子兀然一震,靈眉瞪大眼,“你……”將要起身,那廝又一挺身,她稀里嘩啦得倒下去,徹散了架子。
料峭三月,春風拂面猶自寒,鶴來寬散大袍一件,髻上只簪了一根碧玉簪,伏在廳堂大几上作畫。
這廳堂本是消夏所用,正門可折卷至邊,東西兩側竹門則可拆卸下來,現下他命人各開了一半,堂外種了芭蕉海棠,此時候都萌生了,映著下午暖陽,真有幾分春意。
一人匆匆進院,來到側門口,猶豫了。鶴來貼身服侍的小么兒劍書攔他,一努嘴,那人伸頭見他正畫畫,意會到,縮了回去。
鶴來倒聽見動靜,問,“是**嗎?”
那人忙應了一聲,走進去。鶴來仍伏著身子在畫紙上塗抹,那人有些叫苦,知道他作畫的時候脾氣最為古怪,喜怒不定,又往往是怒的時候多,發作起人來無個邊寸,倒真寧願在外頭等他畫好了再進來回。但沒辦法,既已進來了,只得加倍小心,緩緩將話回了。
鶴來聽罷即笑道,“如此說,那位爺並沒有將官府發還財產的事告訴她。”
那人躬身,“是。”
鶴來似很滿意的樣子,半抬起身,寬大的袍袖緩緩撫過案面,有風吹來,他長髮飄散,面容清雋有如謫仙。思量了一會,吩咐道,“你去吧。仍需要將他二人相處情況一一稟來。”
那人應了,恐他還有什麼要再吩咐的,再一抬頭,他已又伏下身子,沉浸在畫中去了。
濟州周府。
早上給太太請安時,王氏命大奶奶郝氏和三房的陳氏都先退下,獨留貞良下來說話。郝、張二人下去後,太太剛張口,門簾子掀起,是大丫鬟琳琅藥煎好了端進來。
貞良忙過去將藥接下,微笑道,“姑娘辛苦了。”琳琅也回她笑笑,自上去給王氏鋪巾備匙。
貞良細細將藥吹了有三分涼,雙手捧著端到案前,退下道,“這藥還是要趁熱服,太太用吧。”那王氏不語,抬頭看她一眼,琳琅躬身將碗遞到她嘴邊,一匙一匙喂她服了。
服罷藥,貞良自捧缽盂服侍太太漱了口,諸事完畢,那王氏拿帕子輕觸嘴唇道,“我看你做這些事也是盡心的。”貞良忙垂首回答,“以往在家時,伺候過老父親吃藥。”想一想又道,“方才聞見太太藥汁子裡有肉桂的辛香氣,想來太太用藥肯定是極好的,只是我望太太近日裡眼角似有些幹,若是上火,用那個反不好了。”
王氏點頭,“難得你細心,”一面吩咐琳琅,“按二奶奶說的,明日的湯藥裡少加些肉桂。”貞良恭謹笑道,“我能懂什麼,太太不怪我多嘴就好了。”
王氏這時才真看她兩眼。一會兒道,“昨兒奉兒的信想必你也看了。他想讓你們房裡去一個人,你怎麼看?”
貞良道,“全憑太太和二爺的意思。”
王氏道,“你既是正房主母,也該拿拿主意。”她這才拿捏著說了,“依媳婦的想法,二爺那裡孤身一人在外,雖說有周成、四兒這些也都是常跟著的,但他這回是常駐那裡,身邊若沒個屋裡人,他自己倒還罷了,太太未免也要為他掛心。螺兒打小貼身服侍,最知道脾氣習慣,若是讓她去,一則能有個照應,二也令太太我等放心,媳婦看是極妥的。“
王氏聽完,暗暗點頭,又看她一眼,道,“既這樣,便按你的意思辦吧,”又道,“只是委屈了你。”
貞良忙道,“太太這話說的,二爺走時便說,讓媳婦在家代他侍奉父母,這都是為人子媳的本分。”
王氏點頭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向是好的。”
()好看的txt電子書
那貞良從王氏屋回來,自喚來螺兒,告訴欲讓她去金陵周奉身邊服侍,又命她前去給王氏磕頭領命,又親自教導半日。訊息一出,既有那螺兒自己驚喜交加、感恩不盡,又有紫煙一早就知道了強作鎮定,還有那碧煙暗自不忿悄悄生氣,種種情狀皆做不表。於貞良言,何嘗不是暗自辛酸,第二天一早即送螺兒上路不提。
24。 掩耳
周奉回家,自要歇息兩日。與鶴來在他廳上下那雙陸,周奉道,“我看兄弟亦是喜靜的,現下天色漸暖,再過幾日我陪你到這金陵周遭市府走一趟才好。”鶴來道,“再好!屆時哥哥也將嫂嫂帶出來,小弟客居多日,都還未拜得嫂嫂仙顏,怪不安的。”
提到靈眉,那周奉眼角都喜歡開,爽口笑道,“我那夫人,你是不知道她,性子最羞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