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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一行人便在西門落馬,抄近道回屋。

那夏日的雨,說來就來,他們將進了二門,穿過一處庭院,頭頂上即一個炸雷,塵土沾著水汽直往人面上灌來,雖說從門房那裡拿了紙傘蓑衣,但展眼間豆大的雨點飛灑,愈來愈密,整個天黑的像染了墨,幾人行到一片竹林中,望見深處一處小小的畫樓,便前往避雨。

這畫閣子是個閒下的地方,平時無有人來,只下人們按日打掃乾淨。地方也不大,外面一間大廳,裡面套著個小室,玲瓏利落。

雲來將一進來,卻隱隱聞到一點極淡的熟悉的香氣,心中一動,竟然站住。他身邊只有三名侍從,兩個小侍,一名侍衛,眼見那侍衛要推開裡頭套室的門,他止住了他,自己推門進去。

裡面光線很弱,烏雲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光,黑沉沉的空間裡,影影綽綽的顯出裡面榻幾、臺案、多寶閣的影,此刻畫樓外面風雨大作,簌簌的雨點落到窗上,噼裡啪啦的像腔子裡煩雜的心跳。他忽而覺得喉頭很乾,心絃一陣陣發緊,卻沒有先開口。

葉靈眉站在最裡面的多寶閣架子後面,聽到雨水打在窗上的聲音,還有自己的呼吸,漸漸的急促,再慢慢的緩下來。再站了一會子,她從架子後面走出來,向著他遠遠一福。

雲來亦沉默一時,問道,“你怎麼在這。”語氣自然,身子微往後傾斜,那吳德祿和另個小侍便上前,一個為他除下蓑衣甲冑,一個接過佩劍,放到案上。

靈眉道,“聽說王爺就要回京,妾隨夫君一道,與您辭別。”這一別,最好永世不再相見。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嬌軟,在這幽暗的小室內,幾乎像呼吸一樣清甜,卻說不出的雲淡風輕,雲來良久沒有做聲。靈眉等了一會,再輕輕一福,“妾退下了。”

她經過身邊的時候,雲來心內,猶如外間暴雨,電閃雷鳴。她就在身邊,唾手可得,他只需伸出手,幾乎不用使力就可將那纖弱的身子拉回。但云來瞬間驚覺,自己竟已失去當初的興味和決心。這一刻,他想自己是有些恨她的。她憑空地出現,那樣的美麗嬌弱和輕易,令到他迅速陷落在一種虛無的歡樂中,令到對自己生命以往二十三年單身自由生活的嚮往、熟悉和好感逐漸失去,如今只留下巨大無限的空虛。到今次的偶遇,最初的興致勃勃,只變成意興闌珊。

原是他與自己談了一場戀愛。

雨水依舊澆灌著下著,雲來立在原地,一向挺直的脊背竟有些落寞,然只一瞬,便又挺立起來,這些葉靈眉都沒有看到,也不會看到,她只依照自己一貫的步伐,輕輕走出那間屋子,門在身後關了。

51。清溪

兩年後。

靈眉與鶴來再回到平江,已是一個更加平穩的女子。兩年的遊歷,給她的眉眼處添了些開闊的氣息,不再是當年只會深閨啼怨哀哀慼戚的小婦人。但她總改不了自身的那份嬌糯,仍然是嬌嬌軟軟的語調步伐,猶如和風細雨。

他們此次回來,是要參加景陽的婚禮。

杜景陽原先所說的那名鎮上書館的女兒,因著後首景陽的土地從王府中單立出來,令書館的老爹十分駭怕,唯恐結了這門親事得罪了淮西王府,硬生生給退了。兩年過去,景陽的土地經營的繁榮,王府也沒再叨擾任何,許多人嘲笑,“人家王府高高在上,又豈是你一個酸生得罪的起的,好吧咧,白跑了一個上等的女婿。”惹的那老爹鬱悶不已。

不過景陽倒因此另結了門好親事。就是平江城裡原先絲染大戶譚老爺家,曾要與周奉搭夥興絲的那位。兩年前的冬日,被王府放出來以後,周奉便攜家離開了平江,自此不知所蹤。留下一封書信與譚老,並早先的十萬定銀,譚家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倒是前先雖沒合作成,卻被他振奮了精神,自出面聯合了本地絲戶,二年下來,當真重振了本地絲業。那譚老爺感念周奉的信義,將他賠償的定銀算做一股,卻不敢自管,又素聞景陽之賢名,便將股份託與了景陽。一來二往,愈發相中景陽的人品,便將最小的一名女兒許配,成了良緣。

靈眉接到書信,十分歡喜。彼時他們正在蛾眉,本要繼續南下,忙停下來,與鶴來商議,一起回到平江。

這日一早,天還沒亮,杜景陽便裝戴一新,命家僕將大門開啟,他站在自家院子門口,望著浩藍的天空,和遠處天邊綴著的一顆亮星。現下是剛剛立夏,今年的年景特別好,該晴的時候晴,該雨的時候雨,去冬種下的麥子已結了穗,顆粒飽滿,皆鼓鼓的立在稈上,將那甜絲絲的青青的香氣散發到空氣裡,景陽深深的吸一口,這是豐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