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公主年紀尚小,待明年二月滿十六再擇良辰吉日迎娶。
韓非在殿下思忖皇上此舉定是暗示魏太子先履行承諾再行和親,暗念也是無妨,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容玥卻在一旁臉色發青,心中怒火升起,皇上此舉定是把自己也算計在內了,不然為何並無事先知會?
堂上眾朝臣紛紛向容玥恭賀道喜,容玥心下悽然,心海翻騰卻又不能不和顏敷衍前來賀喜的大臣。
如今皇上在金鑾殿金口玉言應承下來的和親,在如何去反對已是無用。既然拓跋嗣用此非常手段來迎娶,那便用非常手段來回敬他即可。
御書房中,容玥也未與皇上深究此事,但是面色甚是不愉。皇帝自然心知所為何事,卻是扯出一堆政事與容玥深討,也不再提及和親之事。
待容玥匆匆趕到碧翠園時,得知皇宮侍官已來宣讀聖旨,寶珞亦已知曉和親之事。遣了眾人離開,說是想自己一個人,如今關在房中,任誰敲門也不回應,小桃急得是在門外跺腳,又不敢闖進去。
容玥揮手示意都退下,推了門進到裡間。只見寶珞趴在床榻上無聲抽泣。便走向前去,抬手撫上她的秀髮,寶珞聞到熟悉的龍誕香,回過頭來,定定看向他,看到了哀傷與不忍。
“阿爹,你真的要把我嫁掉了嗎?”寶珞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此刻佈滿霧水,滿是傷心與不可置信。
容玥心中揪痛,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說道:“珞兒,此事我並不知情,你莫要擔心,我斷不會將你嫁給任何人。如今父皇下旨,已是沒有商榷的餘地了,我會另行想辦法。你乖乖的,不要讓我擔心好麼?”
寶珞心中一寬,只要不是容玥提議和親的便好。只是拓跋嗣又為何會突然前來求親呢?
“阿爹,拓跋嗣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不如我去跟他說說,讓他來退親可好?”
容玥眉頭頓鎖,說道:“不好,你莫要再去見他了,我自會想辦法,珞兒,相信我。”
寶珞點點頭,也不再心慌了,總之這逃婚的辦法多種多樣。自己又不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足不出戶。但是此事攸關兩國顏面,亦不能太明目張膽,總得想個萬全之策。
夜,濃得像潑墨渲染,這座城市已不復白日的喧鬧繁華,只有守城禁軍來來去去的踱步聲以及忽然傳出的狗叫聲;夜,寒入骨,蜷縮在巷尾的乞丐們緊緊的擠在一起,分享彼此身上的些微暖氣。夜幕下的屋簷連綿無邊,微微透著泥瓦的寒光。
一道如墨的影子閃過,快得來不及捕捉一絲氣息。黑影沒入一座朱門官家別苑,來到一間仍舊亮著燭光的廂房屋頂,小心揭開屋瓦,只見屋內一名長衫書生眉目清俊,正盤坐在案前讀書。室內茶香飄溢,茶爐仍在汩汩冒著青煙。
書生取過一盞烏色陶杯,放在案前,斟茶。
“既然來了不妨下來一品我這武夷大紅袍如何?”書生朗聲說道。
那黑影亦沒有猶豫,掠下屋頂,推了門走進去。只見他身形嬌小,一身夜行裝,黑巾蒙面。進得屋來卻一把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了一張純淨白皙的小臉,雙眸如月映碧水般清澈。正是飛簷走壁玩得不亦樂乎的夜行女俠寶珞。
寶珞也不跟他客氣,在書案對座的蒲團上竟直坐了下來,端起茶水就一口喝了下去,呼,這下暖和些了。
書生啞然失笑,說道:“和珞公主夜訪別館,別出心裁,果然如太子所料。”
寶珞這才展顏一笑,拱手說道:“使臣大人,請恕寶珞無理,不要叫我什麼公主啦,聽著怪彆扭的,叫我寶珞就好。”眼珠子一轉,又問:“拓跋嗣知道我會來?那他可知道我來所為何事嗎?”
韓非笑笑取出懷中的一封信箋,雙手遞給寶珞:“這是太子殿下託下官轉交於寶珞小姐的書信,說是看了就會明白。”
寶珞拿過信箋,抖開一看,只見那龍飛鳳舞的手筆正是拓跋嗣的字跡:“落落,分別許久,一切安好?如今南朝將亂,汝父正是風尖浪口上的人物,汝今身在南朝吾甚是憂心,和親之舉未能得到你的同意莫要怪我,待到了魏國便周全矣。”信末還注了若需要任何幫助都不要對韓非客氣。
拓跋嗣一年來還是未變,仍舊是我行我素的作風。這一聲不吭就派人來求親,還瞞著她定下了婚約,竟然信中還說得理直氣壯的,寶珞不由得冒火。
“太子殿下也是擔心寶珞小姐被這多事之秋波及,才貿然遣了下官前來求親,如若寶珞小姐身為魏國太子妃,想這南宋亦沒有人願意以魏國為敵,而四皇子亦少了後顧之憂。何樂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