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用出身刺客的吳求,敢用出身黃巾的木行人、程輝,敢用出身草莽的甘寧,敢用呂蒙這樣的少年,後面自然就敢提拔蔣濟。在用人上眾文武不敢反對,也沒理由反對。可在這休戰一事上,他們畢竟還是站著了軍師一邊。不說軍師思考縝密,就是眼前這少年的話,又怎能說服得了他們?
軍師陳宮倒不是非要堅持自己的意見以維護自己的面子,在這一事上,他自然有思考到的地方。他站起來,再次說道:“袁譚甫一跟我等接戰,也只是一小敗爾。以他們的勢力,重整旗鼓,立即可戰。可他不但不戰,反而無故請和,若無更大目的,他焉能如此?我等若同意他的請求,則正好上了他的當了明公,請三思啊”
劉備當然想到了這上面,不過他卻在想:“我能想到這些,蔣濟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不開口,倒是要聽聽蔣濟怎麼說。
蔣濟聽陳宮一說,不用劉備吩咐,卻早是站了起來,先是哈哈一笑,這才說道:“他的目的故在,頂多不過是因上次一場戰下來,可戰大將盡亡,所以他去搬救兵去了,自然想著要儘量拖延時間。”
蔣濟此話一出,眾人似是看到了賊兵的弱點所在,故一個個爭只來問:“賊人既無大將,正是我等衝殺之時,我等為何還要同意他的請求,讓他去搬救兵來打我們?”
蔣濟笑道:“袁紹在冀州經營多年,手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我等今日與他長子袁譚在青州一戰,就算一時戰勝了他,但以袁紹的脾氣,他可能輕易坐視其子成敗?我今天從這裡將袁譚打回了平原,則明天,他又可重整旗鼓而來,是煩不甚煩,擾不甚擾我等若疲於應付,不知要耗多少精力,耗多少兵馬糧草,只怕也不能除其根本之萬一。
而若想徹底根除,則必須攻入冀州,抓拿袁紹。但袁紹勢力雄厚,若我等要想征服他,只怕非一二年難以平定吧?我等雖能等,兗州之曹操只怕沒那麼大耐心吧?我等若耗不起,為何不等袁譚把他援軍都調集來,任由我們來打呢?若他能將各路援兵集於這裡,則就是一戰可定之事了若我等一戰而定,袁譚大敗而歸,則必損兵折將,是數年不敢再與使君相爭,是不必再勞我大軍遠出。故爾,我們目前怕的就是袁譚小打小鬧,他既然下大的賭注,我們就敢陪他一玩。我等只要一戰將他大敗,從此將他打怕了,他就不敢再覬覦我青州半步,是一勞永逸也。青州一定,則使君就可騰出手來一心對付曹操,到時天下還有幾人能敵?”
“好”
他這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不說生在同時的呂蒙為他感到自豪,就是一些將軍們也不能不為他的一席話所折服。而劉備聽來,更是如飲美醪,如痴如醉。
蔣濟聽到喝彩的又只是那個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將軍,也不知是慶幸還是不幸,反正是苦澀的嘴角微微翹起。
陳宮點了點頭,也即站了起來,說道:“蔣軍事說的在理,但我不明白,你的‘一勞永逸’是希望袁譚將袁紹多年經營的精兵強將都搬到這裡來嗎?若是這樣,我不知道,我們能有把握儘快戰勝他們嗎?若不能,到時曹操從西面而來,我們兩面受敵,又該如何?”
陳宮這話也是問得十分刻薄,眾文武明白過來,自然都是反責蔣濟。劉備眉毛一皺,暗想這也是關鍵要考慮的問他,要看他怎麼回答。
蔣濟卻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同意休兵的目的和關鍵了。我們這邊同意休兵,主要就是在麻痺敵人,等我們借這休兵的機會,分兵出來,先拿下了東安平,則就可立足下來,以抗袁譚的後續兵馬了。只要東安平不下,則袁譚的援軍也就無法從北線夾擊。我們只要控制了一上一下,則戰爭的主動權也就在我們的手上了。任他袁譚人馬再多,也無法攻破我們的防線。
再說,他袁譚兵馬一多起來,必然排程失靈,也必無任何戰力可言。當然,我所說的消耗他的勢力,並不是指袁紹的所有人馬,袁紹與我等在鬥,他同時也要跟公孫瓚鬥。幽州未下,他袁紹必不敢將所有精兵強將都調到我這裡來,所以請軍師也不必著急。至於曹操嘛,他剛剛敗了一場,短時間內必然無法恢復過來,所以我們也不必擔心他會拖我們的後腿了。”
蔣濟這一分析下來,眾人又是點頭。而坐在下席的呂蒙,更是將他引為崇拜的物件。
陳宮被他駁斥得臉色卻是刷的一下白了,但他畢竟久經閱歷,他想了想,到底壓住了脾氣,緩緩笑道:“如你所說,你想借此休兵的機會分兵攻打東安平,但你也承認過袁譚身邊有郭圖、辛評這樣的謀士在,你這次舉措,又豈能瞞得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