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領著顧清菡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按照顧清菡原來的打算,是要在田夫人的安排下,前往東海,爾後在東海暫時定居下來,她事先已經與田夫人商議好了一切,本是要在京城附近等候田夫人的安排,並不進京,可是齊寧自然不願意讓顧清菡孤身留在城外。
顧清菡入京,只擔心被人發現,好在齊寧卻有千面狐鍾琊贈送的幾張面具,這面具做工特殊,絕非江湖上尋常的面具所能相比,而且根據使用者臉型的不同,可以任意變化。
所以齊寧回京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不起眼的中年人,自然也不會讓人起疑心。
已是黃昏時分,齊寧在途中本打算到了京城時候,將顧清菡安排在一處客棧,然後親自去向田夫人通知,但顧清菡對京城六坊齋的魚面情有獨鍾,這魚面在京城是有名的小吃,顧清菡道也讓人從外面買回府中食用過,味道確實不錯,但從六坊齋買回府裡,味道多少減了一些,顧清菡平日又不能輕易出府,所以她一直希望能親自到六坊齋嘗一嘗剛出鍋的魚面。
顧清菡臨別在即,莫說只是吃一碗麵,就算是更難的事情,齊寧當然也會竭力為她辦到。
齊寧回京的時候,也已經換上了一身普通衣衫,本就是擔心自己太顯眼,被人看到。
六坊齋其實距離田宅並不算太遠,隔了三四條街,吃過六坊齋的魚面,安頓好顧清菡,便可直接去往田宅。
黃昏的時候,六坊齋已經客人不少,六坊齋上下兩層樓,有各種點心,齊寧本是想要單獨的包間,但這種老字號的小吃店,還真不將就單獨包房,上下兩層各有七八張桌子,敞開了坐,若是人多了,平時許多人也不介意拼桌。
位置好的幾張桌子已經坐了人,齊寧只能和顧清菡在角落處的一張桌子坐下,兩碗熱騰騰的魚面送上來,齊寧看到顧清菡漂亮的眼眸子顯出喜悅光芒,心中卻也是歡喜,暗想侯門深似海,雖然顧清菡當初在齊家府裡地位不低,但日夜操勞,未必開心,至少以前在府裡很難得看到顧清菡眼中會閃現如此喜悅的光芒,而一碗普通的魚面,卻能讓這美嬌娘歡喜不已。
魚面的味道不錯,齊寧點的幾個小菜也各有特色。
這種市井生活,反而特別的真實,讓人真正感覺到生活的魅力。
吃麵的時候,顧清菡見齊寧一直盯著自己,不由瞪了一下,桌下的腳輕踩了齊寧腳面,隨即向邊上努了努嘴,齊寧立時明白顧清菡的意思。
顧清菡現在是普通中年人的打扮,吃麵的時候,若是一個男人盯著另一個男人一直看,如果被別人瞧見,難免會覺得奇怪。
齊寧收回視線,向邊上瞧了一眼,旁邊那一桌卻是坐了三四個人,並沒有注意這邊,一個個身體往前湊,正在低聲議論,齊寧方才沒有注意這幾人,自然不去理會他們到底說什麼,此時卻聽到一名長著八字鬍的漢子道:“有句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既然這事兒在京城到處傳言,總不會是空穴來風。”
“周老三,你說這事兒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邊上一個瘦猴般的男子道:“那義恆王如今也已經快二十了,為何這近二十年都沒有風言,這次卻到處傳言。”
齊寧想不到這幾人竟然是在議論自己,皺起眉頭,顧清菡見到齊寧臉色變化,不禁也注意這邊。
“王猴子,你才進京幾年?”那周老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你老子娘七八年前才進京,我爺爺那一代可就在京裡討生活,這京城大街小巷沒我不熟的,那些成年舊事也都在這裡.....1”說完,點了點自己的腦子。
另一人笑道:“這話倒是不假,週三哥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京裡發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只要問三哥,一問一個準,沒有不知道的。”又道:“三哥,你說那義恆王當真不是齊家的種?”
這話一出口,齊寧更是變色,但卻扭頭掩飾住,顧清菡也是花容失色,看著齊寧。
“咱們手裡沒有真憑實據,可不能胡說。”周老三低聲道:“不過當年這位義恆王出生的時候,齊家可是發生怪事,你們可能不知道,據我所知,義恆王的母親在生下義恆王之後,就傳言她母親因為難產而死,雖然保住了孩子,但大人卻走了。”
問話那人點頭道:“這事兒我也聽我爹當年說起過,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誰也不知道。”
“若說是難產過世,本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周老三道:“天底下每年因為難產過世的女人多了去,可古怪就古怪在那位夫人生產前後發生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