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與蕭紹宗奕子交鋒,棋盤鬥智,顯然也都頗為用心。
齊寧見到隆泰下了一子之後,蕭紹宗沉吟半日,只是盯著棋盤,並無落子,心想看來隆泰的棋藝倒也不弱,讓蕭紹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付。
他禁不住看向蕭紹宗,卻發現蕭紹宗臉色有些蒼白,更讓齊寧吃驚的是,蕭紹宗的鼻孔中竟有血液溢位來,只是隆泰和蕭紹宗都盯著棋盤,似乎並無發現。
“世子!”齊寧急忙提醒一聲,蕭紹宗微抬頭看向齊寧,隆泰這時候也瞧見蕭紹宗鼻下流血,急道:“來人,快宣太醫!”
蕭紹宗這時候才意識到什麼,抬起手,一根手指擦過鼻孔,手指上立刻沾上鮮血,他瞧了一眼,竟是十分從容淡定一笑,從袖中取了一直手帕,擦拭了鼻孔,只是鼻孔中的鮮血兀自向外流淌,一時間根本擦拭不淨。
他微仰起頭,不令鼻血流的太快,這時候早有太監去尋太醫,隆泰已經起身來,皺起眉頭。
“皇上不必擔心。”蕭紹宗用手帕捂住鼻子,輕聲道:“已經習慣了,不會有大礙。”
這時候亦有太監端了熱水進來,要為蕭紹宗清洗血跡,蕭紹宗起身來,只走出兩步,身形卻開始晃動,搖搖欲墜,齊寧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若是再晚片刻,蕭紹宗必定摔倒在地。
蕭紹宗臉色此時更顯蒼白,瞥了齊寧一眼,勉強一笑,隆泰已經吩咐道:“快扶太子到古訓堂歇息。”
幾人扶著蕭紹宗到了御書房邊上的古訓堂,這裡有涼榻,扶了蕭紹宗上榻之後,蕭紹宗胸前衣襟也已經沾上了鮮血,但他神色卻還是十分淡定,道:“有勞了。”卻是閉上眼睛,隆泰吩咐道:“來人,先幫世子清洗乾淨。”
幾名太監簇擁上前去,齊寧看著躺在榻上的蕭紹宗,神色頗有些複雜,卻也並無多留,揹負雙手,出了古訓堂,齊寧跟在後面,隆泰不發一言,徑自回到御書房內,站在那盤棋局邊上,默不作聲。
齊寧站在隆泰身上,一時也不好說話,片刻之後,隆泰才走到椅邊坐下,瞅了齊寧一眼,抬手示意齊寧也在邊上坐下。
齊寧坐下之後,隆泰才輕嘆道:“他身體一天比一天弱,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齊寧心下微驚,問道:“皇上,難道......?”卻並無說下去,隆泰知道他要說什麼,微微點頭,道:“世子身患絕症,時日無多。”
齊寧在大光明寺的時候,就聽說蕭紹宗患有怪疾,一旦發作起來,便會瘋瘋癲癲,他一直以為蕭紹宗是精神上有問題,類似於間接性精神病,但此時聽隆泰告之,才曉得蕭紹宗竟然患有絕症,著實有些吃驚。
“皇上,是何絕症,難道無法醫治?”齊寧問道。
隆泰微微搖頭,道:“他這病症很多年前就已經發作,當時就讓太醫院醫術精湛的太醫瞧病,卻都無能為力,淮南王也暗地裡找尋了一些民間厲害的大夫,都是無濟於事,這病症也一年比一年厲害。早些時候,太醫院就已經秘密奏報過朕,世子撐不了一年。”
齊寧心想蕭紹宗乃是皇親國戚,以淮南王的身份地位,要為兒子治病,當然是極盡所能找尋到任何可以找到的杏林高手,這麼多年下來,蕭紹宗依舊無法治癒,那就說明他的絕症確實非同小可。
“皇上似乎和.....似乎和世子的關係很好。”齊寧低聲道。
隆泰嘆道:“朕出身於皇家,從小就在宮中長大,除了太監就是宮女,沒有幾個說話的人。後來朕開始讀書,父皇特令淮南王世子入宮伴讀,世子比朕大一些,而且他天賦異稟,過目不忘,有他在身邊伴讀,對朕自然是大有好處。”
齊寧瞭解幾分,道:“這樣說來,世子與皇上也算是同窗。”
“同窗?”隆泰一愣,隨即笑道:“也可以這樣說,不過朕心裡倒是將他當做老師。他不但陪朕讀書,而且在這宮裡,也只有他陪著朕玩耍,不將朕當太子,而是當做兄弟玩伴。”笑了一笑,感慨道:“你也不知,小的時候,他有時候惹惱了朕,朕還動手和他打架,朕雖然小他幾歲,但他自小體弱,動起手來,朕也不輸給他,經常是兩個人鼻青臉腫。”
齊寧哈哈一笑,心想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時候這兩個少年感情真摯,也便結下了深厚情誼。
“有時候他被朕打的疼了,十天半個月就不進宮,躲著朕,他不在的時候,朕心裡想他,就會讓人將他拎到宮裡來,一兩天也就和好了。”隆泰感慨道:“後來他患了病症,往宮裡來的就少了許多,近些年來,一個月也就來宮裡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