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無痕落座之後,抬手示意齊寧坐下,這老神候已經算是齊寧的岳父老丈人,在老丈人面前,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意,恭敬坐了下去。
西門無痕伸手去拿茶壺,齊寧卻是十分機敏地先拿過茶壺,給西門無痕倒上了茶。
油燈閃爍,照在西門無痕的臉上,他面色紅潤,雖然眉宇間之間略帶疲憊之色,但雙眸有神,目光深邃。
屋內一時很靜,片刻之後,西門無痕才道:“我從小就將戰櫻當做男孩子看,沒有讓她去學女紅,如今大了,只怕連衣衫也縫補不好,這還是這些年因為我的緣故,才臨時抱佛腳。”
“戰櫻喜歡練武,而且機敏幹練,普通女子也比不得她。”
西門無痕略帶微笑,溫言道:“你能這樣看她,我很放心。他到了你們齊家,你凡事也多包含一些,她性情有時候很倔強,連我的話也是聽不下去。是了,她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將被子踢開,從小到大都沒能改過來,你......!”說到這裡,忽然停住話頭,淡淡一笑,只是端杯飲茶。
齊寧卻是從老神候的話語之中,感受到老神候對女兒的關切。
西門無痕英雄半生,江湖無數英雄豪傑聽到他的名字便心生膽怯,但此時他卻在掛念一些女兒的小事,慈父之情,溢於言表。
“神候放心,戰櫻過門之後,我會好好照顧,絕不會讓她受委屈。”齊寧猶豫一下,終於道:“只是今晚我過來,是有事情要和神候商量。”
西門無痕“哦”了一聲,齊寧猶豫一下,還是將今晚入宮的事情說了。
西門無痕卻並未立刻說話,只是端著茶杯,看著油燈,若有所思。
“神候,距離婚期還有半個月,如果一切順利,我快馬加鞭,定會趕回來.....!”齊寧見西門無痕沉默不語,只以為西門無痕心中不快。
婚期既定,若是推遲婚期,雖然事有其因,但終歸是自己這邊做得不對。
西門無痕搖搖頭,道:“既然是朝廷的旨意,不必求快,辦好差事為要,婚期這邊,我自會與你們齊家那邊商議。”頓了一頓,放下茶杯,凝視齊寧眼眸,問道:“老夫想問你,你為何會答應這件事情?”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我是刑部尚書,出了這樣的案子,責無旁貸。”
“在老夫面前,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西門無痕皺眉道:“澹臺炙麟自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就不是自盡,如果當真是他自己求死,這就不是一件案子,也用不著刑部捲入進去。”
齊寧肅然道:“神候,你覺得澹臺炙麟有可能真的是自盡?”
“是否真的是自盡,倒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你心裡所關心的應該是澹臺炙麟死後,東海水師將會落在誰的手中?”西門無痕目光深邃:“東海水師三萬之眾,大小戰船不下兩百艘,而且這些水兵都是久經訓練,如此一支力量,若是落在你的對手手裡,你恐怕寢食難安了。”
齊寧一怔,隨即苦笑道:“神候一針見血,我也無話可說。”
“你是擔心如果這次不能成行,朝廷另派他人前往,很可能讓其他勢力滲透進東海水師?”西門無痕思維清晰,並不似西門戰櫻之前所言神志不清:“你這樣的擔心,其實也不無道理。”
齊寧嘆道:“神候心裡明白,淮南王在皇陵自殺後,滿朝文武,已經無人能夠掣肘司馬嵐,司馬家權傾朝野,如果任由他的力量滲透到軍方,後果不堪設想。”
錦衣齊家與西門家的親事,固然是因為齊寧和西門戰櫻兩情相悅,但誰都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兩股勢力結成同盟。
齊寧心知要讓神侯府真正地成為自己的盟友,不但需要這門婚事,而且也需要雙方真誠相待,特別是在西門無痕面前,實在沒有必要閃閃爍爍,畢竟這位老神候見多識廣,想要在他面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實在是很困難的事情。
“金刀老侯爺這些年不問世事,實際上已經將澹臺家的希望寄託在澹臺炙麟的身上。”西門無痕緩緩道:“澹臺炙秀雖然統領西川軍團,但才幹平庸,難成大器,而整個澹臺家族,能夠獨當一面的也只有澹臺炙麟。”
齊寧微微頷首,西門無痕繼續道:“東海水師一直都是在金刀澹臺家的統帥之下,能夠震懾東海三萬雄兵的也只有金刀候和澹臺炙麟兩個,但澹臺老侯爺如今年事已高,根本沒有能力統領行伍。”
“所以澹臺炙麟一死,對澹臺家的打擊很重。”齊寧道:“澹臺家找不出第二個能夠替代澹臺炙麟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