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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頭輕輕碰了鄭雲龍的額頭。他感到堪布的額頭在他的額頭上來回摩挲,反覆說“雅麼松,雅麼松”祝他一路走好,堪布一連串的動作和話語,對於鄭雲龍而言,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顯得手足無措。堪布光著膀子的右手要麼平伸著,要麼貼在胸口,在場的喇嘛無不為眼前的一切倍感納悶,因為堪布的一招一式都像是在對待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堪布對鄭雲龍的這一禮遇,讓曹山心裡再次感到“酸溜溜”的,心想:“今天老喇嘛讓鄭雲龍這小子出盡了風頭,哼哼,等著瞧吧,治治你這個‘川耗子’易如反掌。”

走出大門,鄭雲龍偷眼看了看曹山,曹山也一臉穎問地看著他,這位出生在松花江畔的滿族漢子,隨後大笑起來,笑時那懷兒婆般的大肚像篩大豆的篩子抖動不停,笑完後跨上戰馬用握住韁繩的手指著鄭雲龍說:“你小子有出息,喇嘛都預言你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據我所知,喇嘛中的高僧大德的預言很靈驗的,你小子就等提拔升官吧?!”

來不及向曹統領解釋這老喇嘛的“一派胡言”,曹山的馬踏著乾燥的塵土一溜煙消失在鄭雲龍的視線裡。“也許曹大人不會計較這些,是我多心了。”望著曹山遠去的背影,鄭雲龍大有“童子變新郎——喜笑顏開”式的爽心,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放喉高唱《單刀赴會》,唱腔在定曲河峽谷擴散開去,喇嘛和村民以為鄭雲龍又在作法,瘋狂地開跑,當他搖晃著身體唱完最後一句時,無限的睏倦使他一個栽蔥,倒在地上酣然大睡。

四十年後,當鄭雲龍再次在康定衛劇院聽川劇《單刀赴會》時,他的喉嚨就發痛發乾,過去戰爭的快慰和隱痛再次由唱腔帶出,一個當年為自己壯膽的“玩笑”使他的命運發生了轉折,毫無疑問,是藏人對川戲的誤讀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如果不是過去常常陪錢老爺子去聽川劇的話,自己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番人生了。按常理回回是不能聽戲的,但他堅定地認為,環境會改變信仰中的不適應環境的成份,確切地說,是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鄭雲龍睜眼看見帳篷的出口擠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藏人的臉,站崗計程車兵並沒有干涉他們。“這些藏人來幹什麼?”他問剛洗臉進來的馬善奎。

“幹什麼?”馬善奎神秘地笑了笑,“怪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藏人把你當成菩薩了。”

“你開什麼玩笑,我都成菩薩了,我們回回只信真主安拉,再亂說,真主會生氣的。”鄭雲龍不以為然地繼續躺著,視線剛好和門邊大小不一的光腳丫平行。

“不跟你開玩笑,他們的確是來看你的。”

“看我?這就怪了?”鄭雲龍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抬頭看見營帳周圍站滿了藏人,這陣勢令他又驚又喜,他琢磨:“我的祖輩距離這裡上千裡,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他們會來看我?”琢磨中,覺得有些好玩,“哎,百聞不如一見,出去看看熱鬧。”他穿好衣服走出營帳。

21 緣初(2)

“他出來了。”帳篷出口一位*著上半身的少年驚愕地吼道,頓時,傳遞訊息的嘈雜聲音迅速傳開。

鄭雲龍的出現像耍猴的成為了圓心,人群迅速地合圍上來。“幹什麼?你們要想幹什麼?”他被突如其來的圍攻變得焦慮不安,想衝出重圍奪路而逃已不可能,他用詫異的目光來回打量這幫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人群,他想,“是死是活聽他們擺佈了。”

在令鄭雲龍毛骨悚然的困惑之際,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笑眯眯地中年男人對他說:“你好,我們嚇著你了。”他的漢話帶著濃郁的藏腔,說話時耳朵上的一個奶黃色的牙骨耳環十分搶眼,“還好。”嚇出一身冷汗的鄭雲龍聽懂了他的話。

“有點,”鄭雲龍的語調略帶顫抖,隨後他又否認說,“不,沒有。”是中年男人的友好姿態,讓他逐漸平靜下來。他發現圍觀者中所有人都微微佝僂著背,謙卑的模樣像見總督,就連那些腰板挺直的孩子也被大人用手按下頭埋著,成年人的手裡拿著一串佛珠或轉經筒,從藏人的眼神裡他感到了驚慌是多餘的,定定神,他恢復了自信,問:“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長得跟你們大家一樣,有鼻子有眼睛有耳朵,用兩條腿走路,不像騾子四條腿走路。”他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同他們玩笑。

藏人聽完他說的話,面無反應,戴牙骨耳環的男人將他的話用藏話翻譯給他們的同伴聽,頓時圍觀的圈子爆出熱烈的笑聲。“不,你同我們不一樣,瓊澤堪布告訴我們,你的眉心處有一個菩薩。”中年人鄭重其事地抬掌指了指鄭雲龍的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