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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的塌陷,康區的“改土歸流”已成定局,加上降央祖輩在乾隆平定金川之亂時立場曖昧,還曾暗中支援過金川土司,朝廷因證據不足沒有治罪降央家族,但在隨後設定守備、千總等官職時,朝廷明顯冷落了降央家族。不然,爾金呷一個放牛娃要想在布里科同降央家族分庭抗禮,其難度如同公牛下崽。如今世道變了,審時度勢的康波認為,只有利用土登去追求阿滿初的愛來消解因利益爭奪引起的冤家械鬥,藏區穩固土司利益的最好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聯姻。他曾暗示一根筋的降央,“當年藏王松贊干布兵威長安,唐王朝審時度勢,將文成公主許給藏王,進一步贏得了西南疆域的長期穩定,可謂是四兩撥千斤。”先人給我們留下這麼好的生存之道,降央都視而不見,康波認為,降央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但只要降央按照他的用意行事,他會為降央贏得半壁江山的穩固。

又一個麥子灌漿的時節,康波在叉叉寺擇了一個吉日便親自登門拜訪爾金呷。

爾金呷對康波一直另眼相待,他認為,康波是一個精明能幹、善於處世的管家,他想,他的造訪一定是降央有求於我,他充當的是敲門磚的角色。“哎呀呀,是墨爾多神山的金風把管家大人吹到寒舍,想必有要事吩咐吧?”他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招呼給客人倒茶。

13 有緣無分(3)

“不敢當,不敢當。”康波滿臉堆笑地環顧四周大聲讚道,“哎呀,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爾老爺多年經營,如今已是宅大門大兒大女大,我一路朝著貴宅走來,就連天上的喜鵲也紛紛鬧著朝大人的屋簷下做窩,大喜啊。”康波連忙躬身笑答並不坐下。

“哦?哪來的大喜?還等大管家指明?”爾老爺裝模作樣地皺皺眉頭,故意對康波的一番話頗感費解,但並不急於追問,只是連連邀坐,並讓傭人端上奶茶。

坐定後,康波再一次環顧了一下四周,今日登堂入室,爾宅的氣派已是今非昔比,他落落大方地同爾老爺道起了家常。他在每年正月十六去小金寺廟朝佛時,聽到各處寨子的土司、頭人們的形容是:爾金呷是從“草窩窩”跳進了“金窩窩。”

的確,面對矗立在布里科格扎河右岸臺地上的爾宅,爾金呷常沾沾自喜地對自己說:“有點像小布達拉宮。”其心中的舒坦溢於言表。

每當降央騎著馬在河對岸張望這座比自己氣派的宅子時,無名之火猶然頓生,血液一下從腳底竄到頭頂,便破口大罵:“狗孃養的野種,你是腳底抹酥油,遲早摔跟頭。”帶著降央這耳熟的罵聲坐在爾宅裡,康波毫不懷疑降央的罵裡充滿了嫉妒,這嫉妒從爾金呷宅子“吃酒”(當地人房宅落成請客稱房子吃酒)的那天就一直折磨著降央的心。

一番寒暄後,聰明的管家便直奔主題,話題援引《霍嶺大戰》裡說格薩爾王為奪回妻子珠牡同霍爾白帳王征戰的一樁婚姻故事,說雙方調動十萬大軍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戰爭,格薩爾以成千上萬的性命為代價搶回珠牡。康波用試探的語氣問爾金呷,“也許這個比方不恰當,也不足以說明問題,但聯姻總比大動干戈為好。”

爾金呷認真聽著,沒有表態,還間歇性地發出一串時高時低的咳嗽聲,管家連忙湊過去替他捶背,他連連搖手謝絕,並示意他坐下,隨後掏出鼻菸壺遞與康波,康波搖手推辭。有一陣子客廳靜得連蒼蠅飛過都聽得見,靜靜的等待中偶爾能聽見管家呼呼呼的喝茶聲,爾金呷在猛地吸了一撮煙粉後聳聳鼻子問道:“是降央的意思,還是土登小子的意思?如果是降央父子的意思就讓他們斷了這個念頭,如果是你管家的建議,倒不妨說來聽聽。”

“是我的意思,如有失口之處還望多多包涵。”康波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的話在謙卑中咄咄逼人,他說:“誰都知道,爾家如今是家大業大,前程正如墨爾多神山頂上的太陽,金光耀眼,但要在布里科家業永固,光有錢罐子,而沒有刀把子是不行的,權力和金錢猶如山羊的兩隻耳朵,是缺一不可的。”

“照你的說法,我爾金呷只是神龕上的香火,一頭燙囉?”其實,康波的話正擊中了爾金呷的心裡所需,他要用最小的代價消滅降央,但他還是要故意打斷康波的分析。

“爾大人,請千萬不要誤會,今日我康波敢如此直言不諱,完全相信爾大人是一個料事如神、知事知理的嘉絨漢子,想必對這番話醜理端、掏心掏肺的話,有一個準確的把握。”康波一邊解釋,一邊觀察爾金呷的神情。

爾金呷的沉默再次讓客廳靜得出奇,康波立刻領會到爾金呷要他把話說完。“俗話說:魚兒離不開水,羊兒離不開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