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抬了抬示意他講話。
“請集中所有的僧人,在院裡集合,我去請我們的頭領。”
老喇嘛點了點頭,吩咐貼身喇嘛,隨後貼身喇嘛開始呼喊所有的喇嘛集中,樓上的喇嘛水一般彙集到院中形成一片紅色的“湖泊”,他向老喇嘛敬了一個禮,轉身走出大門。
曹山看見鄭雲龍不停地揮手,不能完全領會他的意思,“這小子,搞什麼名堂。不可妄加行動,來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
這時,鄭雲龍在寺廟的大門的門環上取下一條哈達,不停地朝他們揮動。
曹山立刻明白了揮手之意,大喜,手掌猛擊大腿,說:“明白了,裡面的喇嘛投降了,這小回回真有種,聽我的命令,王哨長的人馬留在外面,其餘的隨我入寺。”曹山雖不是佛教徒,也不太懂佛教的規矩,但憑他兒時隨奶奶去寺院敬香的點滴記憶,他清楚寺廟是佛門禁地,是菩薩修身打坐的地方,因此,他命令手下不準高聲喧譁。
在鄭雲龍的陪伴下,四百多官軍簇擁著曹山大搖大擺地進入寺廟,士兵們像包餃子一樣將眾喇嘛包圍起來,曹山來到老喇嘛面前,鄭雲龍介紹說:“這是我們的統領,曹山。”
“哦,我是章浪寺的堪布,瓊澤益西。”老喇嘛自我介紹。
“瓊澤堪布,我奉邊軍最高統領之命,前來清剿滋事者,據可靠情報,該寺的滋事喇嘛其加率領一小股匪徒,抗拒邊軍之命,四處搶劫,已殃及金沙江兩岸的百姓,罪大惡極。現在,其加已被我軍擊斃,餘孽逃入山林,希望堪布大人識大局顧大體支援邊軍的改土歸流。” 曹山操濃濃的東北口音對堪布說了一通,瓊澤堪布卻聽得十分認真,從不時的點頭可以肯定堪布領會了曹山的大意。稍事停頓,瓊澤堪布手持念珠平靜地說:“其加的行為已經超過了喇嘛的戒律,他的死罪有應得,他聽從了魔鬼的召喚,全寺上下對他的屠殺搶劫行為予以譴責,他敗壞了章浪寺的名聲,希望曹山大人明白,章浪寺的廣大僧眾是嚴守戒律的,不願插手‘紅塵’之事,他們只希望在清靜的佛界恪守自己的戒律,潛心修法。”
19 神娛“川腔”(6)
瓊澤堪布的一席話讓曹統領的態度變得溫和起來,為了表達對堪布的一番誠意,他下令除鄭雲龍所帶的二十個士兵擔任警戒之外,其餘全部撤出寺廟,士兵們如流水一樣嘩地退出寺廟。官兵剛一退出鄭雲龍的額頭又開始冒冷汗,警惕地觀望著周圍的動靜,但除了平靜的寺廟,平靜的喇嘛外,再找不出有風吹草動的跡象。官兵的退出使堪布打消了顧慮,他微笑著對曹統領說:“曹大人遠道而來,事已平息,請上樓小坐一會兒,喝喝茶,休息休息。”
“行。”曹山爽快地接受了堪布的邀請。
在瓊澤的陪同下,鄭雲龍護駕曹統進入到這個神秘的領域。這是鄭雲龍生平第一次進入佛教寺廟建築的內部,黑沉沉的樓道幾乎沒有什麼光線,瀰漫著濃濃的香雪巴和油燈的煙味,黑暗中只聽見戰靴踏著樓板的響聲,左右兩邊全是廂房,鄭雲龍一直冒冷汗,他始終擔心黑燈瞎火裡飛來什麼暗器,緊握快槍隨時因不測而扣動板機。一定是帶著槍械的緣故,進入堪布睡屋的門口,他發現藉著酥油燈昏暗的照射,開門的中年喇嘛一雙充滿憤怒的兇光直盯著他。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在心裡嘲笑那位中年喇嘛的兇光,食指緊扣扳機。能親自為曹統領護駕,他感到有一種使不完的勁,他像鷹一樣張望著屋裡的一切。
瓊澤堪布叫喇嘛開啟了窗戶的護板,光線從圍棋盤格子一樣的窗格中透了進來,鄭雲龍方才看清楚堪布睡屋的一切,除窗戶外,另三面牆壁全是佛教中的人物、動物和故事的彩圖,大概是時間的久遠,這些顏色開始頹敗。在堪布打坐和睡覺的藏床後面,掛著十幾幅唐卡畫,唐卡畫下面有一個小佛龕,佛龕上有一個銅製的花瓶,裡面插著十幾根孔雀的羽毛,一盞銅燈盞窩亮著長明燈,燈後有一幅喇嘛的畫像,或許是堪布上師的畫像,畫像前有一排盛著淨水的銅碗和石榴、蘋果和核桃,佛龕旁邊是一摞經書,經書上佈滿了塵埃,有多久未被翻閱了,只有塵埃才知道。
曹統領盤腿坐在卡墊上覺得很不自在,因為他講話的時候,必須抬著頭才能看得見堪布的臉,大有一種勝利者仰視失敗者的不快心理,更不快的是堪布叫喇嘛給鄭雲龍也賜坐,鄭雲龍被這舉動弄得不知所措,紅著臉不時偷眼看看曹山。曹山也覺得奇怪,認為堪布是一個“有眼無珠”的昏庸老者。然而,堪布的一番話讓曹山有所感悟,這是他在武官學堂裡學不到的課程,是在戰爭中學會的不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