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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阿滿初對墨爾多廟會充滿著一種埋在心底的渴望,她希望看見降央土司的二兒子土登,同他約會,但又怕見到他,她從骨子裡明白,降央家族、爾金呷家族是“橫”在他倆面前的不可逾越的高山和大海。她常常在想疼了腦袋時只問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偏偏會愛上仇家的人呢?”但一想起土登健壯的身軀和俊朗的面容,特別是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和笑起來露出的兩排整潔的皓齒使她心動,她的渴望已孕育出一個令她朝思暮想,揮之不去的土登情結。在等待潤膚液乾燥的時間,她的思緒漂向了去年丹東草場的賽馬盛會上。

那天,丹東草原萬里無雲,太陽發出的光焰曬得人們的面板灼燙難忍,女人們在草地上弄來寬邊的大黃葉蓋在頭帕的額前來抵擋強烈的陽光,男人們卻恰恰相反,習慣而固執地將寬邊大沿帽掛在腦勺下面的背上,從不怕曬太陽,阿滿初在無意中聽阿爸對知縣說,遊牧男人的英武和帥氣有一大半是靠在策馬飛奔時,在空中飄逸的長髮和背後揚起的大禮帽的動感來展現的。阿爸是受丹東頭人的邀請去的,等到降央土司在顯著的位置坐定後賽馬開始。

土登不顧家人的勸阻帶著脫臼的左手躍馬奔向起點,這讓土司夫人非常擔心,連忙叫管家去阻攔他的行為。康波管家屁顛屁顛地來到土登面前,說:“二少爺,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劇烈運動。”管家拉住韁繩苦臉相勸。

“沒事的,管家,你告訴我母親,我想像父親一樣在賽馬場上找到一位像她一樣漂亮的女人。”他顯然不知道父親的夫人最初是他的四奶奶的秘史,一定是降央在高興時撒謊向孩子們說他是在賽馬會上認識她母親的。他熟練地收緊韁繩示意管家鬆手,由於用力過猛韁繩勒痛了馬口,膘肥體壯的黑馬嘶鳴著原地轉了一圈,隨後前蹄騰空,做了一個優美的造型,他喝道:“垛、垛、垛(馭)……”黑馬乖順地在他的駕馭下用優美的小走來到起點,馬蹄邁出的輕盈的步弧令所有的騎士喝彩不已,喝彩聲裡的土登強烈吸引著阿滿初。

5 人神之盟(2)

幾乎是在同時,阿滿初的美貌同樣粘住了土登的眼球,當雙方的眼神閃電一般碰在一起的剎那間,阿滿初的臉立馬躲在了同伴的肩後。“我的媽,兩年不見,爾金呷的女兒簡直美得像杜牧。”土登驚愕不已,他分析,從她頭上頂著的巴惹(頭帕)標明,那是未婚的標誌,因為頭帕前的兩角扎著兩束粉紅色絲線。“就是被父親殺了我也一定要得到她。”伴隨著狂跳不止的心,土登咬著牙鼓勵自己。或許是遺傳的遣使,降央酷愛女人的嗜好在兒子身上變得有過之而無不及,要不是管家的提醒,他的眼光就沒法從阿滿初的身上收回。看見別人的馬已經跑出十多米遠,他才急忙用雙腿夾緊馬肚,提起韁繩高喊一聲:“確!(駕)”,棕黑色的駿馬箭一般射出。為了向阿滿初炫耀自己的膽量和馬術,“我要用奔跑來贏得她的心”。馬蹄的疾馳使飄逸的馬棕、馬尾、長髮、牛仔帽完全吹展開來,那是苯教戰神的形象,英武而剛烈。箭一般呼嘯的馬蹄最終幫助他獲得第一名,整個草場洋溢著嘉絨人的尚武精神。

隨著男人的賽馬競技的結束,歡樂的接力棒便交與圍圈起舞的鍋莊。女人們則由賽馬的欣賞者、助興者變成了參與者。“一定在跳鍋莊的地方能見到阿滿初。”土登帶著一幫嘍羅朝跳鍋莊的人群走去。土登知道阿滿初是仇人的女兒,但他還是冒死用嘉絨人天賜的男女交友方式蒙面搶走了她的頭帕,拿著阿滿初用七彩線繡有山水花鳥的頭帕,土登感激上蒼,他讚歎:“老祖宗立下的搶頭帕的規矩真好。”他在草坡後的僻靜處任隨心臟的狂跳,等著阿滿初的到來。當這位美如天仙的女子站在他身邊時,他完全傻了,這位平日不可一世的公子卻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的石頭,憋了半晌終於囁嚅著問:“我們還能見面嗎?”

阿滿初一回憶起土登一年前的窘態就暗暗發笑,從那一刻,她對他有了空前的好感,確認她用盤纏在頭圈的珊瑚串綴的鳳冠將他拴在了她的生話中,儘管別人說土登家是魔鬼聚會的“山洞”,去年她剛滿十五歲。“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家裡就要為我舉行成人儀式了。”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的墨爾多神山,另一個場景從記憶裡跳出,那是鄰舍為女兒舉行成人儀式,那燒紅的鐵鏵犁埋入院落的泥土裡即可嫁人的規矩令她興奮,想到這既興奮又憂愁的事,阿滿初就想拖住飛奔的日子。看見她日漸成熟而豐滿的身體母親有意提醒她說:“孩子,等你舉行了成人儀式,我們家就可以招婿上門了。”母親說這話時的樣子顯得有些急不可待,“孩子,要知道為了這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