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我急著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抓住了雙手,按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內有力跳動。
“唔唔……”我避開他,苦著臉說,“我快暈倒了……”
他手輕撫著我臉頰,“我真不希望,今天被其他事打擾。”
我心口跳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會有什麼事?”
他但笑不語,撩起我長髮垂於身後,說:“我們該回去了。”
西市和東市不同,幾乎不見行人,我半倚在裴錚身上,微閉著眼睛休息。一陣風迎面吹來,掀開了前方車簾。
我睜開眼睛,正看見裴錚手中握著一枝羽箭,嗡嗡直顫,箭頭正對著我。
裴錚說:“麻煩。”話音一落,羽箭在手中斷成兩截。
我重新閉上眼睛,忽然覺得今天這個顏色選得真好,本就是一地鮮紅,也不會讓人看出血顏色,只是血腥味比較難除。
“竟然讓這支箭進了馬車,暗衛是越來越沒用了。”裴錚拂袖冷然道。
“我也不希望逼得南懷王在這一天動手,但是他要選在這一天,我也沒辦法。”我嘆了口氣,“狗急跳牆了。”
“你暗中放出訊息,讓南懷王知道蘇昀把師府和宗室公卿勾結罪證上報朝廷,力薦要削藩,這是在逼他連明德陛下都要一併除去,也是逼他亮出自己底牌,一網打盡。如今兵力分散,東市一分,皇宮一分,太廟一分,表面上看,西市防禦最為薄弱,但幾乎所有暗衛都集中在這裡。豆豆,你就那麼有把握,把南懷王連根拔起嗎?”
“我沒有把握。”我笑了笑,仰頭看他,雙手環在他脖子上,臉枕在他頸窩。“可是我有你。”
裴錚微微一震,回抱著我雙手收緊,悶笑道:“哦?你這麼信我?你知道了什麼?”
馬車微動,暗衛將馬車圍成一圈,護在身後,廝殺四起。
“那天晚上在寶船上,你明知道我在門外,對不對?”
裴錚笑而不語看著我。
“你任劉綾那麼說,不怕我誤解你嗎?”
“誤解什麼?”裴錚手撫上我臉頰,“劉綾說,本也沒錯。一句都沒有錯。我是和南懷王府有交易,他要金山銀山,甚至要獨立成,而我要你,要你信我,愛我,完完全全屬於我,而且只屬於我。留下水賊,是想借由他們口給你警示,讓蘇昀離京,也是想對他下手。但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如你所願?”
我笑容頓時僵住,心頭一片紛亂。
裴錚淡淡一笑,似諷似嘲:“你這顆紅豆不易採擷,那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故意那麼說,或者也想試探一下,試探一下我在你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會不會因為那幾句話就判我死刑。”
“若然是呢?”我打斷他話,問道,“如果我從此不再信你,廢了你鳳君之位,收回我給過你一切?”
我是曾懷疑過他,但儘管如此,我也放不下了,縱然他真背叛我,我也放不下,捨不得,忘不掉,我會收回放給他權力和地位,但不會廢了他鳳君之位,他說他想要我,我又何嘗不想完完全全地擁有他?
“如果你放棄我……”裴錚眼神一沉,依稀閃過血色,卻很快掩飾過去,笑意盈盈道,“你終究沒有。”
我不知道裴錚武功有多高,只知道幾個爹爹之中以二爹第一,三爹四爹在伯仲之間,而裴錚僅次於二爹。四爹出身暗衛,行動以隱蔽著稱,裴錚若連四爹行蹤都能察覺,那沒有理由不知道當時我在竊聽。明知道我在場還那麼說,他那番話定然別有深意。
或許,他只是不願意打草驚蛇,讓劉綾發現我存在。
“可你也終究揹著我和南懷王勾結。中之是什麼意思?他這可是要列土封疆,自立為王了!”我咬著牙瞪他,“若這都不是背叛,那什麼才是?”
裴錚不以為意一笑:“他說要,我就給嗎?”
我愣了一下。
裴錚說:“南部那麼富庶,他要送錢給我,我也只好笑納。至於他要什麼,關我何事?”
“你……真無恥……”雖然早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但親耳聽到他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笑了。“無關乎天下人都罵你貪官、佞臣、奸商!”
裴錚指尖輕觸我唇畔酒窩,目光痴迷:“我只要你笑顏,旁人怎麼說,又關我何事?”
我一生為名聲而活,而他只為自己心而活。
“寡人鳳君啊……”我握住他手,將自己臉頰送入他掌心,“也只有你,能陪寡人在腥風血雨之中談情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