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7部分

轉念一想,這才是容越的作風,大概看都不看直接扔箱子裡落灰了。

要走,一箱子拉走,又直接又省勁。

沒有察覺遲衡的傷感,容越興致勃勃說起以前壘州駐軍作戰,手舞足蹈。那些都是遲衡不在身邊時的經歷,十九歲時容越初為將領,跌跌撞撞愣是將壘州的顏王軍練成了鐵軍,多少人想伸手都伸不進來。如今故地重回,他怎麼不激動。

馬鈴一響,馬隊要出發了。

容越飛身上馬。

眼看他就要揮鞭策馬而去,遲衡一下子扣住了那華麗的馬嚼,仰望秋光下激揚如飛的容越,他心中驀然刮過一陣淒涼的風,風太冷,遲衡的心一揪,他的手覆在馬肚上。

感覺過了許久,遲衡對上了容越疑惑的眼睛。

遲衡按住了心口,牽起嘴角笑了一笑,慢慢地放開了緊握韁繩的手。那千里馬立刻長嘶一聲,躍起蹄子飛奔而去,迅疾如電,俊朗如風,眼看那風就要轉瞬離開,遲衡忍不住大喊一聲:“容越!”

快馬被急急地勒住,銀色的盔甲轉過身來。

馬蹄在原地飛快地踏著,亮銀色錦袍的腰帶隨風揚起,容越疑惑地笑著,俊容如斯,恰似萬里挑一的千里馬。他本無需一絲華飾,就已是極近華麗,偏偏他卻張揚如烈日、笑得絢爛令人睜不開眼。

遲衡停在原地,衝他揮了揮手。

容越見狀,扯過韁繩,繼續前行,卻不再是飛奔,而是徐徐的走了五六步,回頭看了遲衡一眼。胯\下的駿馬卻急不可耐地想跑,容越勒著韁繩,似乎想再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揚起馬鞭,也揮了揮手。

無論再怎麼慢,終是要離開視線的。

遲衡眼眸模糊不清。此生最不願意送行。

被送的人總是會無情的策馬前行,而自己卻只能在原地看著,看著,無力看著馬蹄被塵埃掩蓋,看著熟悉的身影變成陌生的一個黑點。青山不改容顏,而尋常人,卻能經過幾個春,幾個秋?

可離別並不因人的流連與痛苦而更改,所以前行的人只能無情的前行。

而停在原地的人,只有送行時那空空的酒杯還在手中,若無酒,怎麼捨得下,若無醉,怎麼能熬得過心頭煎過的隱痛?

“陛下,天色已晚,回吧!”護衛走過來。

遲衡抬起沉沉的腦袋,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秋雨,滲滲的涼意,從袖間飛過,手中的酒杯咕嚕嚕地落下。護衛想扶他,遲衡擺擺手:“讓我自己走吧。”

秋雨來得如此合適,涼絲絲的飄在臉上。腳步踉蹌,他扶著道邊的樹,渾身很重,頭很暈,走不動,但就是想自己走。

走了幾步,一個熟悉的身影停在他的跟前,握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安心與愴然湧上心頭,遲衡仔細辨認了一下:“破荊,你怎麼回來了?”

岑破荊把大刀往桌邊一拍,將身上的灰塵狠狠打落,抱怨說:“容越這小子急什麼啊,都說等我等我,連這麼半天都等不了了嗎?我從淇州趕回來容易嗎!”

遲衡才恍惚想起,半月前岑破荊被派往淇州督查了:“容越啊,恨不能立馬離開京城這個牢籠!”

“哪!他就是愛折騰的性子!你對他好,他知道,但那性子,繩子都捆不住,你就讓他折騰折騰吧,等累了自然就滾回來了!”岑破荊撈過一個酒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灌了三杯。

遲衡撐著額頭,眼睛發熱。

岑破荊一氣喝夠了,咂咂舌,又讓人割了兩斤熟牛肉,吃喝都夠了,才把兩腿一敞,直白地說:“你現在是皇帝了,怎麼性子一點兒沒變?他不是小孩,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自己知道,不消替他操心。”

“我,不操心。”

“上次容越刺青的事,你是不是一直放心上?既然他的病好了,就別總擔心,他那身體,比牛都結實!再說了,人活一世,哪能什麼都如意,能逍遙多久就逍遙多久,每一天樂樂呵呵就可以了!”岑破荊咂摸了一口酒,氣色如常,“還有,你也別把自己不當回事,我聽說,你日夜無休都連續三個月了?人不是鐵打的,別我們都好好的,你反而倒下了。”

遲衡用指節蹭著額頭:“我沒事!”

“有人說你想立鍾續為帝,要我說,你若喜歡他就別這麼整,鍾續的性格當了皇帝還不得累死?還有人說你想歸隱,你是皇帝啊,你能把一國的人都撂在一邊?每一個人都能撂擔子,你不行,你得扛著,誰讓你坐的這江山呢!”

“我要是想撂,剛才就跟容越走了!”遲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