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就設在院子中間。扈爍依舊是舊日模樣,黝黑的膚色,深邃的眼窩,往院子裡一站,就跟土霸王一樣,說話極爽朗,來不及拍著遲衡的肩膀,就瞅見了遲衡身後的莊期。扈爍不掩驚喜,徑直越過遲衡往身後走去:“莊期,想不到你也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莊期微笑道:“給你一個驚喜。”
扈爍啪的一聲拍在莊期背上,莊期受不住猛咳了一聲,扈爍急忙收住手,又是爽朗一笑:“怎麼還是這麼弱不禁風啊,跟古董瓷一樣碰不能碰。”
遲衡本以為會劍拔弩張,想不到扈爍隻字不提征戰的事,反而對莊期殷勤有加。
扈爍把一桌子全羊宴,換上了半數符合莊期胃口的的素菜,還有一壺老酒。莊期沾嘗就則醉,酒氣氤氳,覆在木椅上睡著了。遲衡扶著額頭想,早該料到是這種情形了,怎麼兩三年過去扈爍還是一點兒沒變啊。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遲衡也想先探一探他的底,果然幾杯下肚,扈爍開口了:“早聽說有個遲衡領軍起勢蓬勃,正與鄭奕抗衡,連奪了好幾個州,想不到果真是你!”
遲衡笑道:“恰好逢了時機而已,要說打戰,扈氏兄弟可都是一把好手,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扈爍擺手道:“你們說話都這麼溫溫吞吞的讓人心裡沒底,明人不說暗話,你就直說,想怎麼辦——是來招降的還是下通牒的,直說。行就行,不行咱們也別磨蹭!”
遲衡悠悠道:“扈兄說笑了,我真的只是來看看。”
還有光放水裡不釣魚的鉤?扈爍疑惑了。
遲衡笑著放下酒杯:“莊期一直很惦記扈兄,又說扈氏踞半壁縉州,與我說了好幾次,正好乾元軍去追擊胡類番,我就拐到這邊來了,也就呆個三兩天。”
扈爍笑:“……莊期啊!”
雖然其後兩天,扈爍也問過遲衡對縉州是如何打算的,遲衡一概輕描淡寫敷衍過,他也就不問了,轉而問莊期:“莊期,你打算長住我們縉州嗎?不如就住在我們扈家吧,保管比你跟著遲衡顛沛流離來得好!”
莊期微笑:“你不打算併入我們乾元軍嗎?”
他的回答是如此直接,扈爍傾身向前:“併入乾元軍?這就是遲衡的打算嗎?嘿,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就算我同意,我兩個哥哥也不會同意的,再說併入乾元軍有什麼好處?”
莊期想了一想:“你可以帶著數萬兵士縱橫西域各州。”
“……”
“比如秦州,比如笪笪州,還有與你扈氏和怨仇的靖立州木克王——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帶兵馳騁的感覺,乾元軍可以做到,而在縉州是沒法讓你施展拳腳的。”
扈爍側頭,流露出驚喜:“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得?”
“……總之在乾元軍有許多好處,當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我來,也是不願意看到扈氏和我們乾元軍對立的。我們乾元軍很快就能拿下胡類番,相信令兄也會認真考慮的!”莊期說話極簡單,也不繞彎子,一板一眼,但聽上去卻極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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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他哪有空;才把胡類番打得落花流水,現在乘勝追擊中;等收了胡類番和縉州北的匪徒,自然就來了——其實,他若與你一起征戰西域各州,比南來的乾元軍舊部更得心應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莊期極從容;極簡單,但極真摯,即使如此挑釁的話由他說出來也並不覺得挑釁;反而如孜孜勸諫一樣。
扈爍立刻失笑:“難不成遲衡把沒譜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你不願帶著數萬兵士縱橫西域各州?”
“我當然想,做夢都想;但不是在乾元軍,而是領著扈氏兵士縱橫極疆。莊期;你是他派來的說客吧?就說他還真能跑來我們扈家跟我喝茶!”扈爍笑得爽朗。
莊期微一沉吟道:“如果你不是生在扈家呢?”
“什麼?”
“如果你跟我一樣,一個人,兩手空空,讓你去選擇:一個是囿居半個縉州當霸王,一個是三軍之首騁鞭全元奚,你願意選擇哪一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此之前你們扈氏與胡類番相爭地盤,若沒有與矽州麻行之合力,勝負都很艱難。”
這是實話但實話都不好聽,何況莊期說得還那麼直。
扈爍的臉色頓時難看:“再小的霸王也是霸王,我何必呆在別人的手下受氣呢?”
眼看談崩,莊期面露尷尬。
扈爍語氣緩下來,忽然握住莊期的手說:“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