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破荊找到玢州的另一寺廟,已是心灰意冷,正準備放棄時,因為這些時候青竹寺名聲大震,不斷有人提及,而前些日子林府為了一個潑皮鬧得雞犬不寧的事也沸沸揚揚傳開,起因就是青竹寺裡的鬥毆。
所以岑破荊聽到這一線希望又奔過來了。
岑破荊暴擊了遲衡一拳:“我容易嘛我!每次都是信心滿懷去找,每次都被打擊得七零八落,誰能想到你躲在了這個鬼地方啊!”
好不容易,又激動又暴怒又滿是擔心的岑破荊終於冷靜了下來。
把一個包袱往地上一甩,氣勢如虹:“哪裡有床,讓我睡睡,跑了好幾宿眼睛都沒合上!”
遲衡將他領到草棚,岑破荊倒頭就睡,呼嚕聲大起。遲衡本來想和他說幾句話,看此情形,無奈地出來。
坐石階上,無聊至極,又拿起鑿子一下一下鑿路。同樣是鑿路,與剛才比,現在就冷靜多了。遲衡想不到岑破荊會來,他更想不到岑破荊到底是找了多少地方才找到這裡——這裡距曙州,可不近。
鑿著鑿著,遲衡停了下來。
岑破荊忽然跳了起來衝出草房,與遲衡面面相覷,艱難地吐出一句:“嚓!你別停下,停下我不安省,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算了,你趕緊也來睡覺,看不見人我心裡太不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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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雪消青山;花發石徑。請記住本站的網址:。東風舊識;清酒一樽。
看著絡繹不絕的人上山來,春裳漸薄;一派和煦景象。遲衡和岑破荊二人坐在路邊;岑破荊道:“看這攜家帶口的;誰知道哪一天就起戰亂了,如果現在是太平盛世就好了,咱們都過平常日子。”
隔離世事已久,這一幕也很久不曾見過了。
遲衡抿了一口酒。
“在你們離開元州城不久,我們得到的第一個信報;就是朗將被俘並且死了。”岑破荊一句一句,剝開往事;“景朔得到的訊息也一樣,但他不敢告訴你,所有的人就都瞞著朗將已死的訊息,他說那時你已經在瘋的邊緣了,希望等你冷靜之後再說,想不到等你得到真相時,會那麼做。”
遲衡沉默。
將指甲掐進了掌心。
“朗將已死的訊息一經證實,顏王軍一時群龍無首。段敵和梁千烈一向不和,這節骨眼上毫無意外又出了分歧。梁千烈執意復仇,段敵堅持先安內。最後,段敵派出池亦悔、梁千烈派出了我,一起趕去曙州救援你們。”
“為什麼那麼遲才到?”
“還沒出元州,我和池亦悔就雙雙遭到伏擊。池亦悔幾乎全軍覆沒,我好不容拉扯著救兵突出重圍時,兵士所剩無幾。”岑破荊扯了一根狗尾草,咬在牙齒間,“而且,我們還被不知名的軍隊驅兵追趕。飢不擇食領兵奔到夷州後,幸好得到紅眼虎的援兵,才重整旗鼓。等再度殺入曙州時,都已經是三月。我遲到了一步,只看到了景朔、那些將領、還有你的雪青馬。”
三月,去年三月,幾乎是過了一年,時光悄然流逝,春夏秋冬,他在青竹寺蹉跎了一年四季。
遲衡問:“為什麼會這麼巧?”
“你說呢?你應該也早就想到了,這就是一個分裂顏王軍的陰謀。憑葛無澤一個人怎麼可能捉得住朗將?葛無澤再大的仇恨也不會草率殺死朗將!有人一定要置朗將於死地,因為顏王軍若沒有他就……”岑破荊猛然收住了口。
遲衡揪住心口,半天緩不上來。
岑破荊沒再開口。
心口鈍鈍的疼了一會兒,好容易緩過勁來,遲衡回答道:“不錯,若不是經過精細規劃,隨隨便便一個人怎麼可能困住顏王軍;而且是極有目的的各個擊破,將援兵一截一截敲碎;若說鄭奕和封振蒼沒有丁點兒關係,怎麼可能?”
“你知道真相嗎?”
“不知道,但顏王軍勢頭迅猛,所有能威脅到的地盤,比如西南王,還有曙州安州,都對顏王軍恨之入骨。朗將要回京城的事,除了鄭奕知道的人很少。只有可靠的信報,葛無澤才可能半路設陷。還有封振蒼,曙州的地盤他怎麼可能一無所知?這些徹頭徹尾就是陰謀!”
岑破荊瞅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天上一籠雲彩,籠著紅日,許久,遲衡收回目光:“岑破荊,你不用勸我,那股勁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已經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我要看到所有害過他的人,都死掉,而不止是葛無澤這個替罪羊。”
“我以為你遁入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