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衡艱澀地說:“季弦;即使喝醉了我也絕對不會認錯他和你,那時,我只是想騙一騙自己。現在,我很清楚,他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就算醉死,我也深深記得,他死了。我,不會在任何人身上找他的影子。”
石韋恍恍惚惚,這個答案,是該欣喜吧。
“季弦,以前的事已經發生,不可能更改,喜歡過的人,我也不會忘記也不願意忘記,你會很介意這些嗎?”
石韋側過頭,出乎意料地溫和地親了一下他:“你明明知道,我介意的不是這個。”
遲衡眷戀地撫摸石韋的嘴唇:“季弦,不要再去記那件事,忘記,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好不好?你就說我對你怎麼樣?”
“……還行。”
“只是還行嗎?這麼勉強啊?”
“……很好。”
遲衡笑說:“既然都是很好了,為什麼要去記那些不要緊的小事?難道要把心啊肝啊掏出來你才願意相信嗎?這麼多人中,我不敢自詡對季弦如何,但是,紀副使可是對我最不滿的。”
怎麼忽然提及紀策了?
石韋訝然。
遲衡無奈地解釋:“當初收編炻州顏王軍,我立你為主將,無形中將紀副使壓制,所以紀副使至今還怪我偏心呢。”
石韋愣了一下而後笑道:“他是經常說你偏心。”
“……”
“他在我面前也提過。但那是因為容越有時不服從調遣,而你又對容越太縱容了,紀策總擔心容越的肆意妄為會破壞開州和信北州的戰線,所以會這麼說。”
竟然是這樣,遲衡驀然輕鬆,蹭了蹭他的臉頰道:“不管怎麼樣,我對你都不一樣。”
“……真的嗎?”
遲衡立刻側頭將石韋熱情地親了起來,一直把石韋親得又被壓在案子上時,壓著略是沙啞的聲音說:“季弦,我很喜歡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到後來,一兩個月不見就很想,所以在池子的那一天,我很衝動,做下了這種事,導致現在一發不可收拾。”
石韋盯著他:“你後悔了?”
“後悔。”
石韋的心一涼。
遲衡滿臉糾結地感慨:“我特別後悔!季弦就是麵皮太薄,我怕會錯意下錯手了,季弦一怒之下跑了,我乾元軍就群龍無首了。早知道你也不有心,就該第一時間對你下手,害得我憋了這麼長時間!”
石韋聞言惱羞成怒,抬腿後踢,正中膝蓋骨。
遲衡啊了一聲。
撈過來親了又親,淺淺的,甜甜的。
像三月的春柳與柳絮一般痴纏了好一會兒,石韋才小聲說:“淇州已經全部拿下,而硯州和信北州卻遠遠跟不上,就乾元軍的整個戰略來說是失衡的,所以……所以你留在昭錦城,是好事,並不影響大局。”
“……怎麼又說戰事。”頭疼頭疼。
“我前兩天確實看出端寧侯應該清醒了,但我沒說,因為端寧侯痴得久一點,你可以在昭錦呆得久一點,而且端寧侯過得也很自在,大家都好……我就想,既然戰事無礙,不點明也沒什麼關係。”石韋越說越低,掩不住那一點兒羞愧。
遲衡笑了:“季弦真是……越欺負越想欺負怎麼辦?”
說罷堅定地壓了過去。
【第三百章】
十一月。
京城。雪後初霽。
登基僅三個月的帝王鄭奕立於紫凰宮的殿前,獨佇,極目遠眺。
紫凰宮是京城第一宮殿,踞最高地勢,東向而啟,氣勢恢宏。殿前是百餘個漢白玉鋪就的臺階,自上而下望去,一片雪白,江山遼闊,盡入白中。雪之上,霧靄層層,鄭奕望著自己最倚重的丞相的陶霄從雪中走來——陶霄一襲暗紅色的官袍,拾階而上,面色凝重。
而陶霄,仰望宮殿之上的新皇。
心中興起波瀾。
三天的大雪令整個京城變成了白色,今日,他得了皇帝的召見,匆匆趕到。紫凰宮坐北朝南,初日升起,雲蒸霞蔚,瑰麗的光芒斜斜地傾斜在新皇的長袍上,明黃的長袍浮光躍金,背映著恢弘的暗紅的宮殿,此情此景異常瑰麗。
君臨天下,氣勢奪人。
陶霄腳步微停。
他看到鄭奕眉頭微皺凝思。
追隨鄭奕十餘載,陶霄很清楚他的心思如何。從紫凰宮向南遠眺,可以望見京城外的遠山,那裡,被乾元軍所佔據。自八月以來鄭奕軍五次攻破岑破荊的防線,五次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