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遲衡想一鼓作氣一奪先機時,忽然一封信函傳來。
竟然是封振蒼親筆所寫。
自兩方交戰一來,封振蒼的來使從來不和遲衡交鋒,反而寧願去信給石韋、容越或者岑破荊,這是第一封直接交給遲衡。
遲衡疑惑開啟,信中先掉下一個東西來。
遲衡拾起,臉色變得鐵青。
這是半小截紅色珊瑚,眼紅到刺目,遲衡一邊看信一邊握緊了拳頭,看完後摔在地上直直地看著來使。那來使本是倨傲地站著,被這般兇狠地瞪著,不由生出恐懼之色——連石韋都心中一懼,連忙拾起一目十行掃過。
頓時明白了。
來使強撐著說:“封城主說,十月十八,玢州城下,遲將軍與他親晤屆時一切都明白了。”
遲衡穿著鎧甲一直坐在寒風裡,宮平勸之無動於衷,大風大雪又起。半夜遲衡忽然起身進了石韋的營帳,將他喚醒:“季弦,你們按照原計劃,多行幾百裡山路,從北邊包抄玢州城,我要抄近路去玢州城。”
石韋一把將他拽住:“封振蒼在耍詐你不要理他!”
“紅珊瑚是我送的,我認得。”
石韋發怒了:“你早就心知肚明,朗將會死在裂雲城,必然跟封振蒼有很大關係。他一直不敢跟你商議連橫的事不就因為這一茬嗎?現在僅僅憑一截紅珊瑚你就過去,就是給你挖的陷阱你還不明白嗎?”
“我知道。”
“就算是顏鸞的東西又怎麼樣!遲衡,你醒醒!他早就被你燒成了灰,化成了土,一截紅珊瑚他就能回來嗎?”石韋額頭青筋暴出,他從沒有這麼暴怒過,幾乎是想一拳過去將遲衡打醒。
遲衡沒有說話。
但堅定的目光已說明一切。石韋驟然將他的手握住:“遲衡,你別去,一定有陷阱!等咱們攻下玢州城、等咱們攻下整個大玢州,封振蒼能跑到哪裡去,你再慢慢問、慢慢嚴刑拷打,現在,不要去!”
遲衡反手握緊:“我一直在等這一天,我要等封振蒼說當時都有誰!”
“是誰還那麼重要嗎?你已經屠了一座城,再多的仇恨都該一筆勾銷了吧,遲衡,聽我一句,別去!”石韋的手發抖,死死摳入了遲衡的手掌。
“我一定要去,我一天都等不了……”
“遲衡,他都已經死了!”
遲衡臉色一青,要甩開石韋的手,石韋力氣也足,一下子將他錮住,兩人僵持了幾下,遲衡忽然鬆手,一下子坐在地上,盔甲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四下寂靜,只有暴風雪襲擊營帳在縫隙間發出尖利的呼嘯。許久,遲衡幾乎是哽咽著說:“我比誰都清楚!”
石韋抱住了他:“別做傻事!就是封振蒼做的,他現在瘋狗亂咬人了誘你上當而已!”
“不止他。”
“對,還有鄭奕。鄭奕挾天子下的詔令,他最清楚顏鸞的行蹤。無非就是他們倆,其他蝦兵蟹將都是聽令而已,你還想要知道什麼?你還想聽到什麼?”
“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知道了又能怎麼辦!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再屠一次城?再陪他死一次?知道再多細節他能活回來嗎?”
遲衡抬起頭:“我就可以忘記了。”
石韋怔怔地看著他。
“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死在誰的手裡,完整地聽一次,我就可以釋懷了!”遲衡嘴角慢慢地勾起一個弧度,顫抖著,“難道,我還能殺光天下的人?”
石韋凝望他的眸子:“你一定要去嗎?”
“是。”
“假如有陷阱……”
“放心,我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會傻乎乎地衝過去。替我安排好幾撥人分別出發,擾亂封振蒼的視線,我會選擇最安全的路。別擔心,季弦,我不是幾年前的遲衡,不可能冒然跳進別人設下的陷阱。”
“你已經決定了?”
遲衡抬手冰了一下石韋的臉:“沒事的,封振蒼要想用這個法子來捉我,就太蠢了。換一個方向來想,我答應他,也可以牽引封軍的注意力,你早些從背後襲擊,你前呼,你後應,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好不好?”
最末一句就像哄小孩一樣。
石韋哭笑不得道:“你準備現在就啟程嗎?不等明天再說?什麼都沒有安排!”
“今晚出發出他們意料,明天你將陣勢弄大,混淆視聽。”
“你太專斷!”
“就當我最後為他瘋一次,我一直都希望能忘記以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