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地從揹簍裡拽出一根長長的草繩:“有些草藥長在懸崖邊,繩子常備。”
安錯這小身板還能爬到懸崖邊?
遲衡將腰繫緊,小心地攀爬在石崖之上。石崖陡峭,下去一丈多,就看見凹進去的崖壁上長著數棵老西金樹。地處背陰之處,又被懸崖凸出的石頭擋住,常年照不到陽光,這幾棵樹異常矮小,遒勁的樹根暴出,牢牢地紮在石頭縫間。樹根處的石頭泛出淡淡的碧色。
遲衡欣喜若狂,扒在石上想往裡走了一走,腰卻被長繩拽住了。
“把繩子解開。”遲衡喊道。
“不行,太危險了,你站著別動,我再去拿根長繩子。”
一等又不知到什麼時候,遲衡高聲說:“你先解開,然後去拿長繩,這裡有棵樹,能繫著。我不往更深的地方去,沒事掉不下去,那邊還有水碧石,我爬過去看看。”迴音在在懸崖裡嗡嗡迴盪著,驚起數只宿鳥,撲簌簌地飛出來。
被遲衡的話打動,安錯果真解了繩子,並叮囑道:“你別跑遠,我很快就回來。”
遲衡收了繩子,扒著石頭走了兩步,艱難將繩子系在了一棵老樹上。這樣爬起來就踏實了。隨意踩了一踩,一塊小石子嘩啦往下掉,而後落入崖底,發出空曠的咚咚聲,聽上去頗為驚悚。
月色澄明,遲衡專注地檢視每一塊石頭,令人沮喪的是,很平常,並無異樣。這凹進去的懸崖處雖隱蔽峻峭,卻並不大,遲衡緩緩看過去,石色幽幽,與上面的沒有兩樣。
前邊,崖壁上,有一道溝壑將崖壁一分為二。
得跳過去。無論如何,還是把每塊石頭都看一下才能死心。遲衡四處踩了一踩,石頭還算結實,估量了一下距離和繩子的長度,摸到溝壑邊緣,深吸一口氣,微下蹲,猛然起身一跳。
叮——咚——兩顆石子落入崖底。
好險!遲衡死死扒著壁石,立在危石之上,心口噗通噗通的。繩子的長度有限,僅止於這一躍,再走一步都被束住了。
遲衡毅然將腰間的繩子解下,把繩子的這一頭塞入崖縫之中。
徒手向前摩挲爬著,越走越險,石頭的顏色漸漸變化了,與地面上的淺碧色不同,更深一些。他用手颳了一刮,卻依舊還是水碧石的質地。
遲衡手扒著石頭,緩緩向前,才走了沒兩步,忽然停下。
眼前!竟然坐著一個人!
遲衡的心差點跳出來,他使勁擦了擦眼睛,驚悚地發現那是一個骷髏,頭靠著崖壁,面朝崖底。白骨聳出,掛了些腐朽的布條。永遠死去,有點地方的屍骨已經變成了黑色。
忍住巨大的噁心,遲衡想,這個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不會也是來尋找珍稀的絳石的吧?
就像安錯一樣狂熱地尋找,如同看到希望一樣,破釜沉舟來到這裡,爬了下來,直到絕境,走不出懸崖,呼救聲也沒人聽見,最後終於餓死在這裡——是這樣一個故事嗎?
沒有什麼惡臭,月光之下,屍骨也很寧靜。悲憫之心油然而生,遲衡默默地說了一句:“前輩,打擾了。”
繞過骷髏,遲衡小小心心檢視這每一塊石頭,
在並不寬的崖壁之上,他爬得很艱辛,看得更艱辛,深恐錯過每一個細縫。周圍很靜謐,偶爾風吹過石縫,發出類似嘆息的聲音。
遲衡也發出了一聲嘆息。
滿腔熱忱在風中慢慢涼去了。雖然石頭顏色深了,可還是水碧石,並沒有不同。終究還是回頭,繞過骷髏,回到橫在眼前的溝壑,就這樣,無功而返嗎?
遠遠的,安錯的喊聲傳來:“遲衡,我回來了!”
很遠很遠,在山間迴盪。興高采烈跑回來的安錯,聲音是無法剋制的歡喜。
一股深深的歉疚湧上,遲衡忍不住想,難道自己要順著長繩爬上去,然後告訴安錯:這裡沒有絳石,也許所謂的絳石根本就不存在,翻遍了整座火羅山也不一定有。一句話,足以讓那份雀躍變成一瓢冷水當頭,怎麼想都覺得很殘冷。
遲衡沉重地回了一下頭,看那骷髏屍骨靠在石上,也許數百年之後,就成灰燼。
生命,比微塵,更微塵。
淡風拂過,崖底的樹簌簌的,卻吹不到崖壁上。
遲衡忽然屏住了呼吸,靈光一閃,有一個地方,他沒有看過。也許那個地方還是沒有絳石,但,至少要看過才行。一股勇氣湧上心頭,遲衡再度將繩子解下,爬回了屍骨所在的地方,很恭敬地單手一拜:“前輩,請恕遲衡無禮了,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