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悄然離開。
回到院子裡,懨懨的也不想練兵,在角落裡,你扶一把刀,我扶一把刀,面面相覷。院子裡,只有辛闕一個人還在練刀,雖然遲鈍,他偏有練刀的天賦,力氣又大,一刀一刀劈下來,很是嚇人。
月色漸暗,遲衡爬上樹枕著雙手,仰看星空。
不一會兒聽見院門咯吱一聲響,遲衡斜眼一瞅,只見來人一身青衣,正是左昭。遲衡精神一震,急忙跳下樹來,一拱手:“左副校尉,你怎麼來了?”
左昭長眼一挑,似笑非笑:“怎麼還跟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破荊說你傷全好了?”
“多虧左副校尉的藥。”
“普通的藥罷了,好得這麼快,你可真是第一人啊,天賦奇質?”左昭上下打量後,面露訝色,而後環顧左右,“破荊呢,有事要和你們說。”
27〇二七
【二十七】
一燈如豆。
左昭將一副絹質地圖開啟,指著夷山說:“你們是不是以為夷州大軍全部到了這個地方?實際上,到夷山剿滅霍氏亂軍的只有紅眼虎和兩千兵士。”
遲衡疑惑不解。
“霍斥將攻擊夷州郊邊這個訊息,我和千烈早已知道,卻沒有阻攔,為的就是期望有靈光的人來‘趁火打劫’。”左昭右手指向夷州和炻州交接的一帶,“元州王的殘部並不在少數,無論是進夷州還是炻州都夠喝一壺的。假如元州王和炻州亂軍聯合,以後就更難打了;所以,我們必須引他來進攻夷州。”
遲衡恍然大悟:“引他來?趁我們最虛的時候?”
左昭點點頭。
岑破荊卻發問:“元州王會來嗎?他一向謹慎,怎麼可能貿然進駐陌生的夷州?而且,聽說元州王和炻州王之前多有交集,他投奔炻州王的可能性更高啊。”
元州王和炻州王都是諸侯,均是元奚高祖的子孫,雖然隔了不知多少代,論起排行來也是同族兄弟。
左昭微笑回答:“破荊想得周到,的確,與其攻擊一個陌生城池,不如投奔同姓王侯來得輕鬆。但他們一直沒有聯合,正是問題所在。元州王當然不會貿然踏進夷州的土,我們就設局,讓他主動踏進來。”
二人疑惑看他。
“首先,夷州的實力如何。夷州一直向王朝申請援軍和武器軍糧,之前是,我和千烈也是,這足以證明夷州虧空已久,根基不穩;其次,夷州的近況如何。十日前,霍斥洗劫一事,我刻意誇張了這場浩劫,很快夷州各處都知道梁千烈與霍斥勢不兩立,戰亂不斷;再者,今早的氣勢你們也看到了,非常氣派,梁千烈派出一萬大軍,全力剿滅霍斥,盡人皆知。主力調離主城,此時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時?”左昭笑了。
岑破荊眼睛一亮:“確實如此。”
遲衡側頭,沉思了一下,慢慢將所有的脈絡聯絡起來:“我就說,怎麼常有你和校尉不和的訊息傳出,原來是**陣。曲央不是去刺殺,而是去刺探資訊,是嗎?”
“是的,元州王的守衛森嚴,哪能輕易被刺殺?”左昭拂過地圖,“只有時刻掌控元州王軍隊的動向,才能確定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時候太早了,他還沒到;太遲了,他可能心生懷疑跑掉——只有這種剛剛好的‘天時地利’,他才會落套。”
“你們對元州王很熟悉啊?”遲衡忍不住說。
“最初我們和顏鸞就想先攻擊元州的,所以對元州王摸得滾瓜爛熟,要不是奸臣賊子從中作梗,早不是現在這種艱辛局面,說不定連炻州濘州這一大片疆土都拿下了。”左昭嘆了一口氣,“以後你們會知道,戰場上的正面激戰,對戰局來說只佔十分之一,戰前,就已定下了勝負的十分之九。”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千烈早已部署好元州城,比鐵桶都牢固,來了,必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左昭隱隱一笑,指著地圖上夷州城以西的一條大河——亙河,“攻城失敗,元州王肯定會率領親信逃向這裡。你們在這裡埋伏。能不能活捉他,就看你們的了。”
遲衡問道:“我和破荊分開埋伏嗎,可是,出夷州的路有很多條。”
“但元州王最有可能選這一條,東邊有夷山相阻,他不會去湊熱鬧;其他的地方多山易迷,這一條水路,最為寬闊,亦適於逃向炻州。”左昭修長手指拂過嘴角,“而且,元州王命中缺水,他對此深信不疑。”
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讓遲衡有點發寒。果然,最瞭解你的人,是敵人。
亙河很長,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