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鄉里鄉親,看著我從小長到大,我能騙你們?”
雖然將信將疑,眾人都把種子領了去。
待農夫們都走了,官千畝才帶一身泥水出來了。遲衡迎上去說明來意,官千畝抹了一把臉,憨厚的笑了笑:“朗將和我說了,說讓我當個‘鄉佐’,把這大片的田地管好。我是個粗人,不識字,這是當‘鄉佐’的文書嗎?”
確實是個勸農屯田的官職,叫“鄉佐”。
遲衡將任職文書與他一字一字講解了,官千畝聽得認真,在衣服上擦乾淨手,接過文書:“儘管放心,我準叫這大片荒地都成良田!打戰是打戰,務農是務農,我絕不含糊。”
一看就是踏實的人。
遲衡好奇地問:“明天把地開墾之後,就等七月收成嗎?”
“這哪成!肯定得天天看著,這裡的土地貧瘠,我們炻州的人還不知道這種糧食的好處,過了這一季,看到真金白銀才算能放心。”官千畝小心地把文書放好,“替我多謝朗將,耍刀耍槍是不如別人,但種地我就是一把好手!”
原來佔下炻州之後,朗將就一面繼續甄選頭領,另一面休養生息、勸課農桑。
原先當職的那些小官員,願意服從顏王軍的,依舊當職。朗將又將炻州各個分管職位都劃分得細了,比如農業、兵器、經商等等。其中,光農事這一處,就分出來了:監農的,水利的,賑濟的、倉儲的等等。
當然,架子雖然搭得細,實際沒有安排那麼多人,一人可兼顧多個職位。
官千畝原是在甄選頭領的比試中敗了。
在交談之中,朗將見他對農事頗有獨到見解,便問他有何建議。官千畝將平素的想法都說了。如顏王軍的軍糧一向很受限制,上邊撥下的軍餉又極少。若能興農,引入新植種、新的耕作方式、以及新的賦稅方式,必能歲豐年稔,一則炻州可保民生太平,二則顏王軍不至於處處受制,後方供應穩固。
朗將聽了很感興趣,問得詳細,問他可願意棄戎從農,管千畝拍著胸脯說,只要是在顏王軍之下,做什麼都樂意。
次日,朗將就給官千畝調職,讓他專門負責勸農屯田一事。而相較與沙場廝殺,官千畝也更樂意與農田農夫一起,自得其樂:“我天生就是種田的。出生那年,我娘夢見我家有良田千畝,就給我取了這名。”
一天下來,遲衡漲了不少見識。
暮春風暖快馬加鞭,等這一圈轉悠完了,已經是花燈初上。
街道上無一行人。
只有不知名的鮮花暗香盈盈。遲衡興沖沖地跑回顏鸞處,果然又在挑燈處理事務。見他回來,顏鸞舒展了一□子,反手把肩膀揉了兩下:“回來啦?都送完了?”
“朗將,我幫你揉揉。”手搭在朗將的肩膀,骨骼長得正,肌肉勻稱,暗讚一聲,遲衡用力一揉一捏。
顏鸞齜牙:“輕點,這是肩膀,不是你的大刀。”
遲衡一吐舌,趕緊放輕力道,一邊興致勃勃說起送信時遇到的諸事諸人,尤其是官千畝,以及他那信心十足的言談舉止,都說得詳細。
顏鸞笑了:“把對的人,用在對的地方,就對了。”
遲衡點了點頭,看向案邊,案卷只留下幾卷,地上也乾乾淨淨:“朗將,你把所有事情都弄完了?”
“紀策都回來了,我還能讓他閒著?該是他的,都搬他那裡去了。”顏鸞打趣。
看來,以後顏鸞只負責征戰。
“這是最後一天了,都因為紀策在外,這些活全壓給我了。每天呆在房子裡,忙活這忙活那,骨頭都長黴了,什麼時候我也沒肩膀這麼酸過啊。內務諸事果然還得紀策來,一則捉襟見肘,二天賦所致,我實在是對那些亂麻一團,煩得不行。如今顏王軍領地越來越多,文職越來越缺人,得想法子招點人來。可又不能來一次科舉考試吧,看不出水準,真是愁人啊。”
顏鸞的肩膀放鬆下來。
“可憐我那血蹄寶馬,好些天沒出去望風了。”
正是絕佳時機,遲衡低頭,歡喜地說:“朗將,明天大晴可以出城去。聽說城之南有座山,全是杜鵑花,紅豔豔的一大片,十分好看。”
“是麼?”
“聽說還有許多奇異飛禽,最適合狩獵了。”遲衡輕搖他的肩膀:“明天出去,說不定大有進展呢。”
顏鸞樂了:“好了,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那怎麼行,遲衡繼續說:“朗將,今天還是弄到天亮嗎?我陪著你,萬一有事,我還能幫著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