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燕行。
趁著他恍神之際,燕行如飛鶴一樣,像飛鶴一樣護在玄赤身前,手執一把利劍指向遲衡,眼中滿是痛苦,一字一句地說:“遲衡,你要是氣憤向我發洩就好了,不關玄赤的事。”
同樣是被劍指著,剛才是無端的憤怒,現在是無邊的痛苦,遲衡又氣又堵心,渾身發抖指著燕行:“你讓開!”
燕行目光悲痛而執著。
遲衡奮不顧身飛身上前要拽燕行,燕行卻以為他還想傷玄赤,一劍揮過來。血從遲衡的手臂上噴湧而出,不可遏制,無法遏制。
遲衡停下了,他望著燕行,拳頭忽然失去了力氣。
燕行將玄赤扶起。
地上的玄赤渾身狼狽,鼻青臉腫,但嘴角卻是得意的笑。
遲衡一腔熱忱慢慢的變成了灰燼灰飛煙滅,看著燕行帶著玄赤一個飛身掠上院牆。遲衡想喊,喉頭哽塞,喊不出;他想動,渾身如鐵石壓身,雖然沒有點中穴位,卻分毫動彈不得。他想提起拳頭狠狠地揍玄赤一頓、揍燕行一頓,可越想用力心口越疼,疼得連拳頭都攥不起來。燕行站在石牆上,回頭望了一眼遲衡。
二人對視。
華裳拂過滿枝紅杏,燕行低低地道了一聲:“對不起,遲衡!”
三天後,紀策和石韋領兵歸來。
發現本該百花爭豔的將軍府一片肅殺,那些梨花李花杏花都光禿禿的,不要說花,就是葉子都不見了,樹幹傷痕累累,還有好幾棵合抱的大樹都倒下了。紀策大驚,以為出什麼大事了。管家吭哧吭哧跑過去來,壓低了聲音說:“紀副使,你可算回來了,將軍這幾天是要氣瘋了!”
瘋?如今勝戰歸來高興還來不及呢。
紀策疑惑地問:“怎麼回事?”
“從元州回來的那天,將軍就跟瘋了一樣把院子裡的樹砍了一氣,沒人敢問。”
略一思索,紀策問:“燕行在將軍府了嗎?”
管家立刻興奮了,壓低聲音:“紀副使和在下想到一塊兒了,沒見啊,就將軍一個人在家,不是砍樹就是喝酒,您趕緊去勸勸——不是在下說閒話,在將軍征戰元州之後,燕行大人和那什麼玄赤大人來過一次,在下聽玄赤大人說:不要管將軍云云;燕行大人說:一定要等將軍回來才行。不知道他們這些,與將軍這些可有什麼關係?”
這不明擺著嗎?
沒關係你說出來幹什麼,紀策好笑地瞅了石韋一眼:“怎麼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這一把骨頭怕是扛不住他兩拳頭。可惜,容越這小子打戰去了,要不這種事……”
石韋瞅了一眼光禿禿的樹幹旁堆的一堆柴火,這柴火不一般,都被砍得一截一截十分整齊碼得高高的,像一堆籌碼:“沒事,最氣的勁頭已經過去了!”
紀策石韋二人進了門。
遲衡大喇喇地斜坐在堂中央的大椅上,一條腿還耷在扶手上,鎖眉閉目,紀策二人進來也似乎沒聽見一樣。
紀策咳了一聲,石韋沉聲道:“末將見過遲將軍。”
遲衡睜開眼,恍了恍聲,將腿收起,略是坐端:“客氣什麼,都坐下,元州是怎麼安排的?”
石韋將元州將領們的安置部署統一說了一遍,多數將領仍為原地,除了少數幾個遲衡欽點的領回來了;已令人將炻州元州的官道再疏通疏通,好為以後軍糧兵器運輸做準備;元州的饑荒也得到了緩解;苦茲郡王得了信報,已經出兵,和元州一同夾擊,被西南王侵凌的地方不日將奪回。
一切都井井有條。
遲衡點了點頭,轉向紀策問詢炻州的事。有駱驚寒的部署,炻州很是穩定繁榮,海運也已拓開,只要不開戰事,炻州就會源源不斷地輸送物資。
遲衡讚許地笑了一笑:“讓驚寒挪到元州去吧,元州若能穩定,將比炻州更強大——有驚寒在,我真是去哪裡都不操心。”
不知不覺,茶都換了兩壺。
遲衡看向石韋:“季弦,多日奔波累了吧,今晚我為你們設宴接風,先去歇歇!我令人將你的院子佈置一新,哪裡不喜歡的告訴我!”
石韋會意,告辭。
紀策端茶一杯,微微笑了:“怎麼把院子毀成這個樣子,陽春三月跟嚴寒酷署一樣,能住人不能了啊?”
“乾淨了好。元州已定,後面的事讓他們去安排吧,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遲衡沒有給紀策探詢的機會,說起了以後的戰略,他的表情嚴肅,說起戰事來全神貫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