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廢話少說!有什麼事!”
“我奉紀副使之命特來與段將軍商談合併一事。兩軍目前均勢單力薄,不如齊心協力共抗鄭奕這一勁敵。”遲衡未提乾元軍一事。
段敵飲了一口白酒,面露憤怒:“紀策不是不願意嗎?怎麼來了?趁火打劫?說吧,什麼條件,若想我臣服於紀策之下,絕無可能;若想我歸於乾元軍,更無可能!”
遲衡一驚。
再一想一個多月,足以讓乾元軍之事散佈到段敵和梁千烈的耳朵裡,難怪還沒開口就堵住了自己的話。遂連忙說了兩句乾元軍與紀策炻州軍強強聯合的好處,若段敵軍可併入,必然能復歸以前顏王軍的氣勢,不至於像如今這樣被鄭奕大軍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聽這話段敵惱了,狠狠一拍桌子:“什麼叫喘不過氣?我打戰時你們都還在玩泥巴呢!”
此情此景遲衡也不能多堅持。
他曾是梁千烈的部下,早先就和段敵格格不入,打人打臉的事,憑誰都受不了,何況段敵一向氣勢張狂,也難怪他如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這會兒如果自己再說段敵的窘境,恐怕他就要掀桌子打人了。
恰在此時,有一人進來了。
眼光一對視,遲衡一喜:池亦悔。
池亦悔也是大喜過望,扯著嗓門說:“遲衡,剛剛聽人報是你來了,我還不信,你小子鐵骨頭啊,死了死了都能活過來!”
這一來,衝散了劍拔弩張的氣勢。
池亦悔瞅了一眼段敵,心知怎麼回事,搶先說:“段將軍,我和遲衡出去敘會兒舊,回頭再來說正事好不?”他大大咧咧,性情磊落,說這話正氣堂堂。
段敵沒好氣:“去吧!”
池亦悔飛速將遲衡拉出營帳,站在一處峭崖之上,峭崖不高,底下是泱泱河水。
池亦悔先看了一眼燕行,遲衡忙將燕行一介紹,當然只說是好友,未提及二人的那種關係。燕行寡言,只點了一點頭,就立於一旁做無聲的屏風。他一派世外之人的模樣,池亦悔也沒多想。
遲衡問起目前戰事。
池亦悔滿心苦惱:“我們真要挺不住了,鄭奕兵分五路攻勢迅猛,防不勝防,段軍的兵士被耗得疲憊不堪,我都好幾天沒睡好了,再這麼攻下去飛雁崖遲早要失守的。但我看段將軍的意思,寧願全軍覆沒死在飛雁崖也不願意後退。”
飛雁崖說起來也有淵源。
幾年前,顏鸞率軍攻打元州,戰至飛雁崖,段敵驍勇善戰,兼顏鸞紀策出謀劃策,這一處,他將元州王的大軍折損了一半,功勳卓著。想不到山水輪流轉,如今反被他人鉗制,於段敵的性格,斷然不願意折翼於此。淪落到被人壓得沒有反擊之力的地步,寧願拼個魚死網破。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段敵如果能退至下一個城池,儲存現有實力或許還能一戰呢。
但段敵要死戰。
看池亦悔一副心痛不已的樣子,遲衡試探問道:“你知道乾元軍的事嗎?”
池亦悔白了他一眼:“都曾是同袍段軍誰能不知,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來說服段將軍加入你們的,不過,難,他曾當著我們的面說:誓死不願伏於朗將之外的人之下。他的脾氣,就朗將能降服得了,我們底下人都沒法勸,一勸就被罵得狗血噴頭。”
遲衡沉默半晌。
池亦悔約莫猜到原因,面色有點不自然:“逝者已矣,你別太傷心。”
怎麼能不傷心,最怕的是傷口眼看著癒合了,又有人來揭開看看告訴你傷其實還鮮血淋漓。遲衡勉強笑了一笑:“那你們準備怎麼辦,束手待斃?這可是不折不扣的數萬人,一旦死戰後失守無一人能逃脫。其實,都是顏王軍,段將軍何必在意那麼多?”
“以前是——,現在是你們,級別差遠了。”
“我們又怎麼了,只要能奪回元州,奪回屬於我們的地盤,是誰又有什麼要緊?置數萬人性命於不顧,你也是這麼在意軍銜級別嗎?”
池亦悔苦笑,年輕的臉上難得出現惆悵:“雖然我也是一員將軍,但實在愧對將軍這個頭銜,從長流一路失守到飛雁崖,都是我領兵,一路戰,一路敗,我實在愧對死去的眾多將士。”
不復年少輕狂。
而是無能為力的滄桑和赴死的不甘。但作為段敵親手扶植起來的將領,池亦悔又是絕對忠心不會背叛的。
遲衡道:“鄭奕大軍勢在必得,你們再抱著死戰的心就是死路一條。都是顏王軍,說見死不救肯定不可能,但要看怎麼救了,現在被禁錮得跟鐵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