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衡還得顧著席束。
席束還好,也不多話,憑著本能跟著跑。那些人依然追得緊,但馬入林子不好走,聲音漸漸遠了。遲衡手無寸鐵又拖著兩個人,不放心,直往更深處走去。他琢磨的是先躲過再說。
聽不見追逐聲只有風吹簌簌聲,四周沉沉霧靄,遲衡站定,驚覺握著席束的手已經滿是汗,尷尬笑了一笑。
鍾續緊緊摟著遲衡的脖子,呼吸急促。
迷路了,也沒有路。
“鍾續,冷嗎?”遲衡將鍾續放下,為他披上自己的長袍,袍子太大太長一下子將鍾續的腳蓋住了。鍾續拖曳著,走一步絆一步,勾住了遲衡的手:“將軍,我們去哪?”
席束聞言,試探問:“乾元軍主將也叫遲衡,不知……”
遲衡點了點頭,環視四周:“咱們得趕緊找找出路,真是奇怪,一路上都很平靜,怎麼陰溝裡翻船。”剛才那急促的詭異的尖利的似鷹的聲音,正是打過許多次交道的詭士。看樣子對方應該追了很久,不然不會下手如此狠、準、快。
遲衡以為深林不大。
但完全沒想到,天黑,無路,越走越荒蠻,越走越陰森。席束開口道:“咱們還是先歇下來吧,不然越走越迷,我看那一群人也不可能找過來的。”
遲衡想生火,怕把人招來。
暗夜裡摸索了半天,找棵避風的大樹,遲衡坐在樹下摟著鍾續,心裡頭還是噗通噗通地跳,不多時方才驚出的汗幹了,到了半夜,冷風侵襲。
遲衡身強體壯衣服單薄也不怕。
席束就不行了,不時地跺跺腳搓搓手呵著熱氣,後來捱過來,靠著遲衡的肩臂,兩人相觸的地方溫暖了。過了沒多久,席束見遲衡不動,遂慢慢擁了上來,他的半個身體都貼著遲衡的背。
溫暖的氣息,陌生的氣息。
被擁抱的遲衡心中說不出什麼情愫湧動。汲取溫暖,是本能。最冷的時候,什麼都不會顧及的。征途中他甚至靠著馬肚,呼嚕打得山響,以前和容越鑽一個被窩的時候,哪裡還管什麼。但熟悉的人才會相擁,陌生人頂多是捱得緊而已,從來沒有一個陌生人能這麼自然地從背後擁抱上來。
慢慢的,手也環繞上來。
而後聽見席束入睡的均勻的呼吸。雖然越入夜越寒冷,但倦意抵擋住了寒意,直到天邊泛起一絲絲光亮時,遲衡將席束推醒,把熟睡的鐘續塞到他懷裡,又把自己的衣服接下披到他們身上:“我去找一找路,你千萬別亂走。”
遲衡飢腸轆轆,折一根木枝削尖了。
費了好大勁好容易弄了一隻野兔子回來,鍾續才剛剛醒來,揉著朦朧睡眼看遲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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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二六九
【第二百六十九章】
蒲渠在東。
但遲衡不能向東走;因為詭士們肯定在東邊結下了網。
遲衡選擇向西,原以為很快就能走出去。誰知事與願違越走越迷,越走越荒涼,越走越潮溼;方才荒不擇路,現在叫苦不迭;腳下的藤草越來越茂密,一個不小心還踩到泥坑了。到了中午,天陰沉沉;從密林往上看,朽藤纏著新木新綠糾著黝黑,時不時竄過野麋和不知名的鳥獸,鍾續緊緊拽著遲衡的手;仰面看他:“將軍。”
遲衡摸了摸他的頭髮:“別怕。”
席束出奇鎮定,折了一個粗樹枝一路撥開地上腐朽的厚葉子。走累了,抹一抹額頭的汗珠,撿著乾淨的地方站著。見他如此冷靜,遲衡就放心了,可以分開心注意四周。
天空時不時傳來嘎嘎的嘶啞的叫聲,有一隻黑色的大鳥飛過,落在不遠處的枝椏上,羽毛特別的黑,黑得像盲人的瞳孔,張開翅膀比老鷹還大,鋒利的爪子,銳利的圓瞳,眼睛像帶細鉤一樣,貪婪地看著眼前的獵物。遲衡掃了一眼,皺起雙眉:“席束,你見過這種鳥嗎?”
席束凝目:“皞鴉?皞鴉沒有這麼大。邩鷲?邩鷲一般都是火紅色的。”
黑鳥一聲長嘯,猛然俯衝下來。
遲衡把二人往身後一擋,抓緊樹枝狠狠抽過去,黑鳥靈活地掠過地面倏然飛向另一隻樹枝,落定,撲簌簌地飛走。遲衡沒有放鬆,反而懸起心來,黑鳥並不特別大,卻出奇膽大凶殘,連生氣勃勃的活人都敢覬覦,到底是什麼鳥呢?有什麼習性?
席束拾起鳥兒落下的一根羽毛,羽毛特別亮,泛著黑曜石般的光芒。
羽翎不是光滑的圓形,而是鋒利的菱形。
遲衡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鳥類,但沒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