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多年過去,一起長大,一起學文習武,一起打鬧嬉戲,素不相識的孤兒,在那些年裡,卻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曾以為會相伴相隨一生,白髮蒼蒼之時……憨實寡言的包承……容易臉紅的久容……愛譏誚的林璣……不論時間的長河流淌多長多遠,那些人、那些笑、那些淚、那些鬧、那些吵……似只要一個回首,便可伸手挽住,永不會離去!
“啪!”
有什麼從袖中掉出,拾起,那是一個小小的純白絲囊。
王,這是從久容懷中找到的,保藏得很好,想來是極其重要之物。齊恕的話在耳邊響。
顫著手開啟,囊中是一塊蒼山雪玉,玉心的那一點紅分外驚心,未串線的淡藍水晶,一顆一顆的散落於雪玉周圍,仿是玉心滴出的……淚珠!
久容……久容……
緊緊的攥著絲囊,淚如脫線的珍珠,滴滴滾落,滴在玉心,落在囊中。
久容……那壓抑的哭泣終於化為悲切的慟哭,昏慘的燭光似要和應,搖曳舞影,整個營帳都在一片陰悽的光影中浮浮沉沉。
久容……嗚嗚嗚……嗚嗚嗚……
時間靜靜流逝,白蠟滴淚相陪。
悲泣終於止歇,起身,移步,抬臂,伸手……將絲囊放入那冰冷的手掌中,微微用力合攏。
目光左右依依移動,左手牽起白布……右手牽起白布……遮起身……遮起肩……遮起頸……遮起頷……遮起唇……遮起鼻……
久容……林璣……
緊緊閉目,手腕一抖,就此隔絕!
“王。”
靜悄悄的帳中走入齊恕、徐淵、程知,以及那四名銀衣武士。
“你們也向林璣、久容拜別吧。”
“是!”
七人恭恭敬敬的拜別昔日的兄弟,叩首之時,幾滴水珠滴下,白幔上浸染一圈圈的水印,抬首,卻是七張肅然無畏的面孔。
“作為一國之主、一軍之帥,有些話本是決不可說出的,但對於你們幾個我卻還是要說。”
惜雲的聲音在帳中無波的響起,負手身後,背對七人,白衣及地,長髮遮身,無形中,那個背影卻是那樣的靜穆與莊嚴。
“臣等恭聽!”七人垂首。
“呵……”對於七人的鄭重,惜雲似是輕輕一笑,手輕輕抬起,覆於額前,指尖緊緊抵住眉心,“以後……不論你們與誰對決,當確定不能獲勝之時,你們……便逃或降吧!”
“王……”七人同時出聲,震驚的看著他們的王。
“因為……只有你們還活著,我才可以救回你們,才可找回你們!”惜雲無視於七人的神情繼續平靜的道出,額間的手輕輕垂下,靜靜的落於身側,“在本王心中,你們……勝過這個天下!”
“王!”七人垂首跪於地上,只有那聳動的肩膀洩露出他們激動的心情。
“本王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王啊!”惜雲自嘲的笑笑,“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日後史上大概是一個千古笑柄!”
日後,此言在史上並非笑柄,而是留下千年一嘆。
史家曰:風王能道此言,足見其仁者之懷,能待部下若此,足見其胸腹相度!為君者,仁澤天下,廣納民心,用人不疑,唯賢能而重之,乃明君之為也。縱觀風王一生,才智功業,古往少有,足可謂明君也。然,明知不可言依言,明知不可為依為,如此王者,奈何!奈何!
“王,不論他人如何說,不論您如何為,您都是我們風國的王!都是我們風雲騎唯一效忠的王!是我們心中獨一無二的王!”七人俯首於地。
“起來吧。”惜雲轉身,平靜的看著他們,“恕,你差人將林璣、久容靈柩送回風國,我們也該起程了。”
“是。”
惜雲目光雙掃過那四名銀衣武士,片刻後吩咐道:“無寒,你即日起為齊恕副將。”
“是!”無寒躬身領命。
“曉戰,你為徐淵副將。”
“是!”曉戰應道。
“斬樓,你為程知副將。”
“是!”斬樓領命。
“宵眠,你以後即隨侍在久微先生身邊,以護其安危。”
“是!”宵眠領命。
這四人都年約二十四、五歲,雖面貌不同,但身高、體型、裝束一致,乍看之下,會以為是同胞兄弟,且氣質冷峻,渾身散發著一種鋒利的劍氣,一望即知是頂尖高手。
惜雲最後回身看一眼靈柩,然後慢慢閉上眼睛,仰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