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不期然的,抬首入眸的卻是蓮花燭臺上燃盡半截的紅燭。
“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替人垂淚。”
一聲吟歎伴隨一抹自憐的苦笑,移步,抱起檀几上的琵琶,指尖一挑,清清的絃音在房中幽幽響起,只是這弦中之音,可有人能聽得懂?那人可曾聽入心?只要聽入心便足矣……
“鳳姑娘,任軍師求見。”笑兒輕巧的掀簾而入。
“任軍師?”鳳棲梧挑著琴絃的指尖一凝,“他找我何事?”
“姑娘見見不就知道了。”笑兒依是滿臉的巧笑。
“替我回了。”鳳棲梧卻冷淡的道,“我不過一微不足道的歌者,沒有什麼事可與軍師商談。”
“可是軍師說是很重要的事,是與王有關的。”笑兒小心翼翼的看著鳳棲梧,果然她神色一變。
“好吧。”鳳棲梧沉吟片刻,放下琵琶。
小小的客堂中,任穿雨正端坐。
“鳳姑娘。”見鳳棲梧走來,任穿雨彬彬有禮的起身。
“不知軍師深夜來訪所為何事?”鳳棲梧冷淡的眸子掃一眼任穿雨,在他的對面坐下。
面對鳳棲梧直接了當的問話,任穿雨卻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凝目看著她,那樣的目光似是審研、判斷,又如鏡亮如針利,似要將眼前的她看個透徹,從她的心到她的腦,從她的現在到她的未來,似乎那雙眼睛都可看到!
等了片刻,依不見任穿雨答話,鳳棲梧起身:“軍師若無事,夜已深了,棲梧要休息了。” 說罷即轉身往後堂走去。
“棲梧……棲梧……自是要鳳棲於梧!可放眼整個天下,唯有帝都堪為鳳棲之梧!”
任穿雨的話將鳳棲梧移動的腳步釘住,轉身,眸中閃過一抹亮光,卻是又冷又利:“軍師此言何意?”
“鳳姑娘論才論貌皆是萬中選一,難道要終身屈就歌者之位?”任穿雨一臉親和的笑容,似要化解鳳棲梧冷眸中射出的寒光,“我王他日登位為帝之時,鳳姑娘難道不想重振鳳家聲威,不想重繼鳳家的傳說?”
鳳棲梧看著任穿雨良久,然後那臉上的寒霜忽漸漸融化,最後竟罕有的浮起一絲淡笑,令堂中頓生豔光,令任穿雨見之心頭暗喜。果是如此呀!
“軍師,棲梧非聰明之人,自幼即愚笨呆板,以致未能登高攀月,反淪落風塵,實是有愧於鳳氏祖先。”鳳棲梧淡淡的笑著,重又坐回椅中,“而任穿師慧冠群英,心思敏銳,眼光獨道,想來這世上無事可脫軍師指掌,無人可脫軍師利眼。”
“姑娘是在誇獎穿雨還是在暗罵穿雨呢?”任穿雨抬手撫著下巴溫和的笑道。
“都不是。”鳳棲梧卻緩緩搖頭,“棲梧只是想告訴軍師一點。”
“穿雨洗耳恭聽。”
鳳棲梧豔容上的嬌笑猛然收斂,一層寒霜剎時罩上,冷冷的略帶譏諷的看著任穿雨:“任是軍師能算無不漏,但你看錯我鳳棲梧了!”
任穿雨臉上的微笑被這一句冷言颳得一干二凈,撫著下巴的手也頓時止住,怔怔的看著鳳棲梧,似實想不到鳳棲梧竟是這一番回覆。
“姑娘……”
“夜深了,軍師請回罷。”鳳棲梧卻無意再繼話題,起身送客。
“姑娘果是傲骨錚錚,只是穿雨此為非輕視姑娘。”任穿雨站起身來,臉上親切的微笑此刻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肅然,“穿雨知姑娘對我王情深意重,若姑娘能長伴王身,實乃我王之福也!”
鳳棲梧聞言卻只是極淡一笑:“軍師忠心,棲梧再愚笨自也知,只不過……”鳳棲梧移步緩緩離去,手及門簾之時卻又回首一視,“那兩人……豈容他人插手!”
任穿雨望著門邊消失的身影,良久後才喃喃嘆道:“鳳家的人……可惜……可惜啊!”
光線有些暗,白色的營帳,白色的蠟燭,白色的帷幔,白色的衣裳……滿目的白,仿如蒼莽雪地,空曠寂寒。
“你們都退下。”
“是!”
侍者、宮人都悄無息的退下,帳中只餘白衣似雪的女王。
寬寬的帳,一左一右兩具靈柩。
邁開似有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移近,無神的目光緩緩移向棺內靜躺著的人,那一剎那,淚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身似被抽離所有的力氣,萎頓的跌坐於地上,抬手捂臉,肩膀無法抑止的劇烈顫動,那極力壓抑的嚶嚶啜泣聲偶爾會從唇邊溢位。
久容……林璣……
少年時的相遇,眨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