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指尖輕輕顫著,忍不住伸手去握住,觸手冰涼透骨,如握玉石。手上的暖意令蘭七詫異的轉頭看著寧朗,實想不到他會有此舉,而寧朗被蘭七一看,頓時醒悟,臉上發熱。
蘭七抽手,屈指彈在寧朗腦門上,輕輕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蘭澹寧到了烏雲江畔,顏紫昔也悄悄跟到了烏雲江畔,當看到了與夫君柔情蜜意的阿寐,看到了他們膝下那對雙生子,那一刻,她已不只是震驚而是徹底崩潰了!她不敢置信,與她青梅竹馬情深意重的夫君,那個曾經誓約一心一意相攜白首的人竟然偷偷有了別人,竟然還有了兩個那麼大的孩子!被欺騙的憤怒、被背叛的悲痛徹底擊垮了她,神魂痴狂中,她聽不進蘭澹寧任何一句話,她閉眼不看那個女人,她抱頭狂奔,蘭澹寧在她身後追著。可顏紫昔武藝雖低微,卻有一身絕好的輕功,否則也不至能追蹤他到此,且此刻瘋狂失智,更是跑得快,全無章法的亂跑著,蘭澹寧怎麼也追也隔著數丈遠,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後她終於停下來了,因為前面已無路,前面是懸崖。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跑到了山上。顏紫昔看著前方的萬丈深淵,似乎清醒了一點,她回頭看著驚恐無比追來的蘭澹寧,說了一句‘郎心似天,妾心如玉,天朝夕易變,玉碎不瓦全。’然後縱身一跳。”
“啊!”寧朗由不得一聲驚叫,“蘭澹……你爹爹追到了沒有?拉住了她沒有?”
二十九、誓約豈輕言(下)
“沒有。”蘭七搖首,唇邊涼涼的一抹笑,“沒能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顏紫昔跳下了懸崖。那一刻,蘭澹寧也痴了,站在懸崖邊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阿寐找到了他。可是那又怎樣呢,雖身邊佳人依舊,可懸崖下剛剛殞落兩條生命,那是與他一起長大相知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結髮妻子,還有肚子裡未能出世的孩子。對於還存著良心的他來說,心中的痛苦與悔恨可想而知。回到莊園,看到兩個孩子,看到孩子那雙詭異的碧綠眼睛,他心中一直存著的不安與驚疑終於脫口而出‘這都是我之罪孽,所以這雙碧眼便是懲戒,可恨我猶不自知,終鑄今日大錯大恨!’那刻,阿寐的臉色瞬即蒼白,直勾勾的看著他。而蘭澹寧此刻已全然顧不上了,將自己關入房中數日不出。”
寧朗聽到此處忍不住關切的看著蘭七,但蘭七面上看不出是何神色。
“顏紫昔失蹤,蘭家當然會發覺,所以蘭家的人找來了,查清了前因後果,同樣也查到了阿寐的身份———隨教教主隨輕寒之妹隨輕容———蘭澹寧震驚。從來未曾想到朝夕相處恩愛數載的人竟然是魔教的人!自與她在一起,他已全盤托出家世來歷,而阿寐依然隻字不提。他覺得被欺騙了被戲耍了,痛、恨、怒交加,他衝出了莊園,那刻,他無法面對那一切,而就在那時,他又遇到了正與夫婿遊歷江湖的紅顏知己簡微瀾。面對久未謀面的知己,他將數年的事盡情傾訴,最後他說‘早知今日,悔不當初!’而這一切都讓不放心而尾隨他的隨輕容聽到了。”
寧朗聽到此處已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看著蘭七。
“若是蘭澹寧喜歡了別的女人要離開,或許隨輕容不會生氣,因為在她看來,他們在一起,是彼此心之所喜是兩情相悅,分開,必是因為彼此之心不再歡喜對方,那也是心甘情願的事。所以,她容不得一個‘悔’字!她回到莊園,抱起兩個孩子直奔雲州蘭家而去。”蘭七抬頭,碧眸仰視高空,冬陽落在眸中,卻融不進一絲暖意。“她到蘭家的日子是三月十六日,正是我們的生辰日,她可給了我們一個永世難忘的生辰日。”
碧眸輕輕闔上,片刻後才睜開,蘭七才繼續道:“她在蘭家的祠堂前點起了一把火,將所有蘭家人都引到了祠堂。當著眾人之面,她對蘭家之主蘭老爺子說‘這兩個孩子是蘭澹寧的血脈是你的孫子,該入蘭家之祠該上蘭家宗譜。’蘭老爺子面對這引誘長子的妖女,想起長媳之死,想起失去的嫡孫,心頭恨火騰燒,卻不怒反笑,道‘若你挫骨揚灰,我便認下他們。’蘭老爺子話才落下,不想隨輕容卻很乾脆的一聲‘好!’應承了,回頭看看兩個孩子,最後摸摸他們的腦袋,道‘有你們在,那就可讓他日日夜夜悔,年年月月恨,一生都擺脫不了的痛,哈哈……’她大笑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盡數倒入口中,然後縱身跳入火中,再然後轟的一聲……呵呵……花家的火雷彈真的威力無比啊,那真真是挫骨揚灰!”
“啊!”寧朗驚喘,一股涼意從頭至腳。
可蘭七臉上依然淡淡的冷笑,繼續道:“蘭澹寧趕到家中,見到的便是一場大火,便是那四散飛濺、燒著的碎沫,於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