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任性。寧朗心中道。
“而她所知所會的又是那麼的多。江湖任何門派的武功她都可知優劣,與她談論詩文又可出口成章,一曲琵琶《鳳裔殘音》令他神魂欲奪,便是奇門遁甲術她都懂。更而且她又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神秘,江湖無人知她的身份,也無人認識她。她從沒問過他是誰,不問他的名字,不問他的家世,不問他從何而來去往何處,更從不提及他的妻子,似乎除了她眼前的這個人,其它一切她完全無興趣。她只是喜歡他,所以要和他在一起,沒有所謂的矜持,沒有所謂的禮法,她是那樣清楚明白的、濃烈真實的表達著她的喜歡與情意,蘭澹寧拒絕、掙扎,可是……面對這樣的人,他如何能抗拒得了,最後,他終是沉淪了。”
蘭七忽地轉頭看住寧朗,道:“寧朗,你知道承諾與誓言有何用處嗎?”
寧朗冷不防她有這麼一問,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就是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
“錯了。”蘭七冷嗤一聲,碧眸無比的亮,如浸在寒潭裡的星子,冰亮的,“承諾與誓言唯一的用處———就是用來背叛!”
“可是……”寧朗不能認同,想要反駁,可蘭七顯然並不想聽,轉回頭繼續道。
“蘭澹寧忘了對妻子的承諾,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忘了他的家,忘了他的妻,忘了江湖,他整個心神都圍繞著那位自稱小名阿寐的女子。日日相看不膩,月月相對不長,如此眨眼間一年便過去了,他與阿寐就在烏雲江畔整日廝守著,阿寐還給他生下了孩子,是一對雙生子。一次擁有兩個孩子,兩人都很高興,可是當孩子睜開眼睛時,他們才發現,先出生的那個眼睛是黑色的,而後出生的那個眼睛竟然是碧綠色的!看著那雙詭異的從未曾見過的碧綠眼睛,蘭澹寧呆住了,但是阿寐卻安撫他說,她的兄長的眼睛瞳仁也帶碧色,人說外甥多似舅,這個孩子估計是像了舅父。蘭澹寧雖未有多言,可他心頭到底是埋下了不安。不久,他便收到了家中傳書,乃是他的妻子見他久未有音訊甚為擔心,所以才雪鷹傳書他。到這刻他才想起了他還有一位妻子。”
“這兩個孩子……”寧朗吃驚的看著蘭七。
“是的,這兩個孩子就是我們。”蘭七很乾脆的承認,“蘭澹寧想要回家看看,阿寐雖不捨,卻也未有阻攔,反為他準備行裝。他終於回到了家裡,也見到了久未見面的妻子,可他卻只在家中停留了半月,便再次離開。家中的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已無法留住他,他心心念唸的都是阿寐,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烏雲江畔,回到了阿寐的身邊。只不過這以後,他倒是隔幾月便回家一次,妻子自然是滿心歡喜,而阿寐也從未有過多言。久了,蘭澹寧便明白阿寐的意思,他們是兩情相悅,所以她只要在這烏雲江畔他是全心全意相待就可以,離了莊園,他去哪裡做什麼都與她無干。於是,便就這樣過下了,家中有賢妻,江畔有佳人與嬌兒,蘭澹寧過的日子神仙也不如。”
“這樣,他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寧朗問道。
“呵……問得好。”蘭七笑一聲,“蘭澹寧若真的泯滅了良心也就好了,偏生那一無是處的東西他卻還留著一兩分,所以他不安,所以他愧疚,而孩子的那雙碧綠的眼睛更是他心頭的一塊重石,讓他時刻也不敢忘記他對妻子的欺瞞與背叛。於是就在這一半快樂一半受著良心譴責中又過去了數年。那一年冬,蘭澹寧回家住了一月時間,過完年後便離開,可回到烏雲江畔不久,便收到了家中飛書要他回去,原來是他的妻子懷上了孩子。他本乃家中嫡系長子,可成親數載,一直未有子息,家中長輩甚是焦急,好不容易這一次竟然有了,當是舉家大喜,是以傳他回去,要他在家好好陪伴妻子,靜待第一個麟兒的誕生。”
蘭七頓了一下,微微喘一口氣,才道:“他回到了家中,卻又想念著烏雲江畔的人,看著全家期盼著孩子降生的歡喜,就會想起那兩個已近五歲的雙生子,看著溫柔的妻子,就會想起傾其所有待他的阿寐……他想要和家裡坦白,可是他不敢,他想要和妻子訴說,可是他不忍,於是他矛盾著、苦惱著、坐立不安著。他的妻子顏紫昔也非愚笨之人,這些年夫君常年不在家,且每次回家也是很快離去,而今孩子將至,卻不見他有歡笑,反是眉頭時鎖心事重重,由不得心中也生疑團。蘭澹寧在家中住了一月,終是耐不住了,因為雙生子的生辰快到了,他想回去和他們一起過。於是他藉口江湖朋友急事相召,匆匆離了家,趕往烏雲江畔,想著來回也就半月時間,等過了孩子的生辰,便馬上回來。”
蘭七說至此停住,寧朗看著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