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好,初次見面。”
鷲羽低頭重新打了招呼。
無多和入瀨看來都只有二十歲左右,和鷲羽相差無幾。兩人都不太愛說話,自下船之後,無多便一直面無表情,默然看著大海;入瀨則始終站在無多身旁,滿臉不安地環視著這一帶。她頭上斜斜戴著的那頂白色毛線帽子非常合適,彷彿怕帽子被風吹走,她用戴著手套的右手輕輕扶著帽簷,臉頰因寒冷而泛紅,還微微有些發抖。她肩上有些許積雪,卻因身穿白色大衣之故,不太容易辨別。從無多和入瀨偶爾親密靠近的樣子來看,兩人的相識恐怕不是一天兩天。
“剛才那位觀月是從關西來的,據說是位挺有名的偵探,展開調查和推理前先用財力解決事件。我以前曾耳聞他的大名,但碰面倒是首次。”古加持望著觀月走進的那片樹林,“如果他不說話,倒是個挺可愛的傢伙。”
古加持放聲大笑,無多和入瀨依然望著別處。
“還是先去城堡裡吧,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
鷲羽領先走了。積雪使水泥碼頭變得很滑,一個不慎就會摔得四腳朝天。他邊提醒後面跟著的古加持他們,邊走上一條上坡小路。這條路蜿蜒曲折,有若蛇行,但幸好沒有岔路,故確如觀月所言,不是一條難走的路。地面上留有觀月的腳印,積雪細細軟軟,鋪了薄薄一層,踩到上面便發出嘎吱嘎吱的微響。一群不太常見的白鳥齊齊向東而去。古加持見狀,嘟囔了一句:“有白鳥。”而無多和入瀨則停下來仰望天空。一夥人就這樣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
“入,要扔下你嘍。”
無多對入瀨說罷,轉身就走。離海岸線越遠,道路兩旁的樹木就越多。幾乎全是杉樹、松樹之類的針葉樹,所以,儘管此時是皚皚寒冬,那一片幾近不祥的濃綠依舊遮天蔽日。眼下,那些濃綠換上了大雪準備的白衣。偶爾會聽到一些積雪從枝葉上滑落的響動,亦能見到被雪堆生生壓斷的若干枝丫。
“鷲羽君。”背後響起古加持的聲音,“從剛才我就很奇怪了,這些是什麼機器?”
古加持站定,指著小路右邊那不知何用的機器。說是機器,其實更像是巨大的水閘門——陸地上孤零零放置的水閘門。相當厚重的鐵板似可上下活動,鐵板兩旁以兩根粗大的四角柱子支撐,但四處都找不到水閘門必備的開關閥,反而柱身上有個類似控電板的東西。若未看到操作控電板或配線這些東西的話,他是不會如此斷然地稱之曰“機器”的。這東西大概放置了頗有一些年月,整個機體鏽跡斑駁,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有崩毀倒塌的危險。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殺人事件 第一章(3)
“我看這像個機械水閘,具體是何物就不太清楚了。要說這裡以前有水路的話,真是讓人難以想象,而且這種莫名其妙的物體在島內似乎還有幾個,碼頭那裡還放置著破舊的發電機呢。”
“看著的確是古董級的!”古加持觸控著控電板的周圍,“陸地上放置的水門?挺像是杜尚風格的小便池——《泉》' 1917年,美籍法國藝術家杜尚將從商店買回的一件小便池題名曰“泉”,送至紐約獨立藝術家協會舉辦的展鑑會上,該作品引發了持久的解釋學喧鬧,後被英國專業媒體評選為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品。
'嘛。”
“藝術作品?”
“嗯,但完全不覺得有何美感,倘若動機不是藝術的話,就很可能是戰敗的遺留物了。朝鮮戰爭時,有傳言說這座島是秘密補給基地,不知道是不是那時留下的遺蹟。”
“基地?”
“對,剛才送我們過來的那條捕魚船上的老爹雖未明言,卻隱隱透有此意,當地的漁民都不會接近這座江利島,這是從朝鮮戰爭開始時就出現的不成文規定。朝鮮戰爭是一九五〇年爆發的,距日本太平洋戰爭的失利足足五年,換句話說,這是日本以國憲法強調永不參戰之後爆發的戰爭。當然,日本沒有明確表明參戰之事,但當年其背後有美國這個國家握著傀儡線,他們執意開戰,日本必須協助。表面上是冠冕堂皇,宣佈永不參戰;實則因戰爭之故,把全日本的國土借給美國!日本的這種態度,恐怕至今都沒有改變。朝鮮半島在北緯三十八度線內,北有蘇聯和中國的援助,南有聯合國軍隊的支援,但這支軍隊只是打著聯合國軍的旗幟,縱然說是美軍亦不為過。在這種局勢下,日本不得不扛上補給基地這個任務。但對內依然發表了一套檯面上的漂亮話,畢竟《波茨坦宣言》這種國際性條約依然有效,所以,日本的作用並未公佈,都過去近五十年了,真相依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