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冰雪澆得透涼,全然熄滅了。
有人眼露崇敬心往——追求術法至高大道,乃是每一個術者都有的念頭,但少有人如無翳公子一般,心志堅剛宛如金石。
亦有人心生驚懼——眼前之人,狠毒冷酷到如此地步,若是有三分用到別人身上,只怕……
各人各思,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高殿之內鴉雀無聲,只有風聲越發單調晦澀。
蘇幕所提的,前任宗主拒絕收徒的三個理由,無翳公子輕而易舉就推翻在地,針對他的種種指控便顯得蒼白無力了。
高殿最高處,他持扇傲然而立,睥睨囂狂之姿,卻是深深浸潤每一個人心間,再無人敢多加責問。
只有夢流霜目光閃動,卻是還不死心,冷笑著開口道:“所謂‘意劍’不過浪得虛名,你棄暗投明也不足為奇——只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將前任的師門棄如蔽履,難保你下次不會出賣天機宗、甚至是整個天門的利益!”
這話聽著倒有七分道理——無論是哪一門哪一派,欺師滅祖總是一項嚴重的罪名,既能拋棄舊日師門,只怕也不會對今時宗派多加愛戴。
無翳公子連眉梢都未曾稍動,把扇輕搖意態非凡,“夢宗主你多慮了,過往的‘意劍’生涯,既成累贅,便該捨棄,今日天機宗在我手中,我必將之發揚光大,豈會讓它落到無用被棄的地步?”
他身後天機宗之人聞聽此言,各個面露喜色,意氣風發,舉止之間卻更見心悅臣服,顯然對自家宗主這番狂肆之言無比信服。
“哼,寡言鮮恥,狼子野心之輩,也敢口出妄言——你必定會以陰損手段攫取其他兩宗之力來壯大自身,如此一來,將是天門最大的災難!”
說話之人乃是蘇幕手下心腹,見自家宗主的氣勢竟被完全壓制,連忙上前怒斥,話雖凌厲,卻難免有色厲內荏之感。
“什麼時候天寰宗也開始講究友愛同門了?!”
無翳公子紙扇一傾,斜指之下語帶辛辣譏諷,“過去百年間你們以力稱冠,損人利己之事可算是源遠流長,如今一旦優勢不再,竟是要逼迫本座改玩孔融讓梨的把戲嗎?!”
他鳳眸上挑,目光巡視睥睨之下,冷笑嘖嘖道:“天寰宗這般輸不起的嘴臉,倒是讓我意外了。”
天寰宗諸人頓時一窒,怒目相視之下卻是無話可說。
此時,一道輕柔空寂的女聲突兀響起——
“你先前所提之議,乃是三宗合作同抗清韻齋,若是其餘二宗受你壓制,如何能齊心協力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九重天外春雷生
眾人聽著聲音奇異悅耳,卻異常陌生,側頭去看時,竟是來自夢流霜的寶座之後!
描紅繡錦,紅麝暖玉,浮華旖旎的寶座,在巨燭幽光的照射下,拖曳出長而深的陰影。
有一道纖細瘦弱的身影,就隱沒在陰影之中,無聲無息,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只是這突兀一聲,卻是讓眾人的眼光,瞬間聚集在這晦暗不明的角落!
寶座的一角,彷彿有無聲的黑暗在靜靜流淌——那少女一身黑衣輕袍,惟有蒙面之巾暗含一絲翡綠。她雙眸沉靜宛如凝淵之雪,彷彿方才那一句不過是隨興而出。
無翳公子紙扇斜指,遙遙一眼,卻是森然輕睨——
“在三宗公議之時藏頭掩面,卻又忽然插言——你是欲低調藏拙,還是要一鳴驚人?”
他玩味地打量著眼前少女,語帶譏誚,卻又暗藏探究。
蘇幕卻是面色一沉,彷彿對著少女貿然插嘴有些不悅,夢流霜看得真切,嫣然一笑道:“這是本座的衣缽弟子,將來天樞宗一脈的興衰,可算著落在她身上了。”
言下之意,這位當得起“少主”之位,所以在三宗公議上也該有她一席之地。
無翳公子卻是不管不顧,長笑一聲道:“三宗合作共抗清韻齋,已是勢在必行——只要清韻齋存在一日,我天門便是無知百姓口中的妖魔,朝廷眼中的邪道!連今天召開這三宗公議,我們都要躲到這地下廢城來開——這種陰溝裡耗子一般的生涯,你們還要忍耐到何時?”
他深深打量一眼浸潤在暗影裡的少女,話鋒卻是赫然一轉,“要跟清韻齋拼鬥,三宗必須團結對外——但蛇無頭而不行,若是天門上下沒有統一,根本連招惹清韻齋的資格也無!”
“天機宗主的意思是……你才是群龍之首?”
黑衣少女終於再次開口,清清冷冷,卻是說不出的好聽悅耳,讓人心頭一惑,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