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不適,等視線適應了光,環視房間,床上空蕩蕩的,再看一眼那邊的鞦韆椅,也空的。
直到從洗手間裡傳出稀稀疏疏的流水聲才讓他確定他是在這個房間沒錯。
向水聲的位置走去,全策好奇他在裡面幹什麼,這麼晚了難不成還在洗衣服?他不是說他不舒服嗎?……走到門邊,停下。站在那注視著裡面的人。躬著背挽著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認真的搓著褲子上的汙漬,那是咖啡濺上去的痕跡。
鏡子裡反射著那張臉,咬著唇皺著眉似乎很努力的與這些汙漬鬥爭著……嘴角揚了揚,開口道,
“你準備把褲子揉爛嗎?”
一聽是他的聲音,抬起頭從鏡子裡看到他,驚訝慌張全然暴露,吞吞吐吐的有些不知所措,“策,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沒有很快回答他,因為他看到了讓他更加好奇的東西,剛才他一直低著頭都沒發現。半天才開口,
“哭了?”
“啊?!”手忙腳亂的亂摸著臉,擠出個勉強的笑容來,“沒,沒有,是水珠濺到眼睛上了。”
“水珠?”真是好藉口。也回他一個笑容,“還濺得位置剛好。”
“呵呵,是啊,是剛好。”傻笑,傾澈覺得此刻自己一定很傻。都不敢看鏡子裡的自己。低著頭看著地板。“那個杯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麼,一個杯子你不用太在意。”
意外他竟然沒有生氣,傾澈抬起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那是你最喜歡的杯子,你不生氣嗎?”
“反正過幾天我和全晴會再去買,舊得不去新的不來。”
聽到全策口中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傾澈心頭酸酸的,挪挪唇,小聲的問他,“你和晴小姐……”想起了他麼接吻的畫面……“你們……關係很好嗎?”
終於還是問出口了。全策滿意的笑著,點點頭,“是很好,我們在美國一起住了五年。怎麼了?”
“你,喜歡她嗎?”
“喜歡。”
抿抿唇,心頭的酸澀翻滾著刺激著他的眼眶,不行,一要不能在他面前哭,把液體全往肚子裡咽,“那……她也喜歡你嗎?”
“應該看得出來吧。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已經不行了吧。胸口痛得快說不出話來了。果然是互相喜歡才會有那麼激烈的吻……可是他還想爭辯什麼,費力得為自己找些不那麼心痛的藉口,“可是……可是你們是堂兄妹啊……”
“問題是我們又不是真的兄妹,我和她又沒有血緣關係。”
“……是啊。”好想是啊……只有他,只有他和他有血緣關係。這該死的血緣關係,為什麼只能是他,他曾經感謝這血緣讓他有足夠的理由留在他身邊,而此刻他多麼痛恨這血緣。橫在他們中間的永久隔閡。
“……這血緣還真是奇妙呢,你說是不是?”……看著眼前靜止的他,全策笑意更濃,這真是太奇妙不過的血緣了,想擁有的人未必擁有,不想擁有的人卻怎麼都擺脫不了,就像他和他一樣。
在離開這房間的最後一秒,全策轉身目光停留在那道身影上,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格外纖長。
……
倘若有一天某個人告訴他,這場關於血緣的報復終究是一場兒戲,他和他之間唯一的牽盤其實是一個謊言,到那時,他還會如此對他嗎?他還會漠視那雙浸滿淚水的雙眼嗎?……而那時,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承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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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車禍
秋去冬來。
傾澈對年少時的記憶很模糊,近日才時而想起也是斷斷續續。記憶飄渺,每個人期盼的聖誕節對他來說恍如隔世。每一年這個時候他會和其他人一起裝扮別墅,儘管全策不會出現。
他以為今年會和往年不同,可是幸福還未開始,他就嚐到了絕望。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奪眶的眼淚,聽他親口對他說他喜歡全晴。這沒什麼不好,她是個漂亮精明的女人,和他有相等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她,需要一個和他無關的女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替全晴做很多雜務。被她使喚也不抱怨。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迷戀全策看向他時的偶爾溫柔,短暫卻讓他留戀不已。
他還是每個清晨祈禱,祈禱今夜下場雨。
看著他對她的好,看著他對她笑,看著他主動詢問她聖誕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