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從小鏡子裡向後座看了下,說:“還可以,就最後幾天有點不耐煩了,也不怪他們。”
那晚在房裡,在床上,若愚的需要是迫切的,如真還沒有心理準備及生理準備,若愚已跨上她身子,上下並進了。如真用手將他推了一把,將臉偏在一邊,躲開他直驅而入的舌頭,說:“這麼急猴猴的,幹什麼!”
若愚一面把昂偉的武器衝擊她還沒有滑潤的入口,一面含糊地說:“曠了三個星期,難道你不急,嗯?你說,難道你不要,嗯?!”
他是對的,她才四十幾,她身體健康,她的確有三個星期沒有男性的觸控,更毋庸說沒有性關係,她當然要,所以她的身體在他的嘴,舌頭,雙手及棒棒的進攻下,逐漸軟化、融化、液化而反應了他,接納了他而全部投降。那只是生理的。但在心理上,她沒有全部,只有一半,也許不到一半。有一部分,留在中國,留在別處,留在別人的身邊。當若愚到了高潮,像往常那樣呢喃地叫著,“哦,如真,你這個小妖精!”時,她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回答:“若愚,若愚,進來,進來點,再進來點!”因為在她緊閉上眼時,她的眼前閃過一張臉,雖只一閃而過,卻使得她發不出聲來。
她淨身之後,回到床上,若愚已進入半睡眠狀態,他習慣地將手臂伸入她頸下,將她攬入懷中,如真卻用力把身子移開,又將他手臂拿開,以致他睜開眼來,“怎麼啦?”他那麼全神貫注地讀她的臉,她略覺不安,閉上眼把身子偎了過去,把臉藏入他胸口,膩著聲說:“人家想看看你嘛!”隨即抬起手來,關了床頭的小燈。
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就在家陪孩子,重拾起生活日程,料理家務。星期日除了去市場買菜之外,繼續洗髒衣服,整理屋子,忙了足一天,也沒同次英打電話,星期一打點了孩子們上學,即刻到學校去了。
辦公室的案頭上堆滿了金老師為她代課後學生的作業,一大摞,最上面是張次英給她的備忘錄:如來學校,請即來我辦公室。她看了兩遍,心裡有點納悶,同事一年多,大小事相商,次英總是打電話,或在她門下塞進一張便條,很少用這種正式的備忘錄。不知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使她這麼公式化起來?她把學生的作業分了類,又看了金老師及系裡秘書里拉的留條:三個電話請她回,駱文的,納地辛的,柯瑪校長的。她看完後將兩張留條壓在案頭日曆下面,拿了次英的備忘錄,即去敲對面次英辦公室的門。
“進來。噢,如真,幾時回來的?”
“前天。家裡亂得一塌糊塗,所以也沒給你打電話。你同黃教授都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立言去歐洲開會,我也有一陣沒看到他了。坐,如真,正好我們都沒課,我有兩件事同你談談。”
如真在她對面坐下,說:“墨院長對這次中國之行一定十分滿意吧?”
“上上,”她豎起兩個大拇指,“他十分滿意。所以毛病也就出在這裡。”
“怎麼啦?”
“有交流,系裡的名聲一下子被提高了,墨院長趁機到州政府去要了一筆錢,以便擴充我們這個系,明年度可以加一個正規的,在永久聘書軌線上的老師。”
在誤解之後(2)
“那不是很好嗎,你不是一直在發牢騷系務太多太雜,花了你太多時間,以致你沒時間寫書嗎?我是個半時,幫不上忙,這下好了,來個全時的,可以分擔你的系務。”
“那倒是,不過系裡請了個全時的,就沒辦法再請半時的了。”
“怎麼說?你,另一個全時,加上我同金老師,足夠了嘛,怎麼還要再請半時?”
從一開始,次英那雙尾稍略為上吊的明亮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如真的臉上,這時忽然掉開了,遊移不定地在房裡轉,或者案頭,或者電話機,或看另一小書桌上的電腦,就是不看如真。當她回答時,眼睛才勉強回到她臉上,“並不是再請,他的意思是把原來的兩個半時辭掉。”
如真心裡卜通一下,眼睛鎖定了對方的問:“誰的意思?”
不知是次英回答的口氣,還是她回答時臉上的表情,如真忽然覺得對方已不是那個去中國前的同一個人了。“當然是墨院長的意思,不信你去問他。”
如真對她盯著,心裡來來回回流動著她的第二句話:不信你去問他!為什麼,為什麼她說這麼一句防禦性的話?她認為她會懷疑她嗎?即使她懷疑,以她的地位,她會去院長那裡詢問嗎?“我怎麼會不信?即使不信,我也不會去求得對證。訊息來得猛然,有點難以接受而已。這事已成定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