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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再加把勁,打跑了清妖吃乾飯!”這些軍兵,原本也都是在田地間憑汗水勞作餬口的農夫,被逼無奈上到戰場,什麼家國天下,榮華富貴,拼了性命所求的也不過是一碗飽飯而已。而這個世道,已經逼得人不能再靠種田吃飯,只能靠殺人吃飯了!劉得功帶領親兵巡查城防,面色如常,但心中卻如江潮一般地翻湧,陳年舊事歷歷在目,李鶴年,你究竟還是來了!

劉得功走得乏了,在女牆上坐下。他裹緊戰袍,望著夜色裡城外遠處的營盤,心中不由思緒萬千。真不知道這秀才出身的李鶴年,如今刀馬功夫如何?真的像傳聞中那樣,坐著四輪車打仗麼?自己當年教他的那些防身功夫,怕是早就生疏了吧?回想這七年歲月,真是恍如一夢般。七年前,劉得功不是太平軍的挺王,李鶴年也不是淮軍的營官;兩人是江西靖安縣城的正副捕頭,是生死過命的好兄弟。這七年來,自己對太平天國不是也一往情深,要是真能殺出個不納糧、不繳稅的太平世界來,就是讓他老劉死上十次也值啊!可是,這希望,卻竟是越來越遠了,彈指般的七年,多少物是人非,多少一言難盡。

正思慮間,西門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喊喝聲,有兵卒從街面上跑過來,幾步爬上城頭,顧不得行禮急聲道:“挺王!不好了,南門守不住了!程學啟反水投降,清妖殺上來了!”

劉得功聞言猛地一驚:“程學啟!他不是守在海寧城麼?他居然降了清妖,竟然反過來倒打自己……看來海寧城肯定也落入敵手了!”劉得功顧不得嘆氣,聚起百餘個親兵朝南門跑去。

南門城頭上早已亂成一團,程學啟原來是天國的天將,自然清楚太平軍守城的戰術,他又是剛剛投降的降將,為爭功自然肯拼老命,所攻擊之處也正是劉得功布防的死角。雖然守軍舍死反撲,用長竿連續推倒了十餘架雲梯,但還是有兩架雲梯掛住了城頭,散著頭髮身穿淮軍號衣的程部人馬紛紛從這兩架梯子爬上城頭,這些人奮力將劉得功的部下擋在外面,死死護住雲梯。外圍劉得功的部下拼盡全力想把對方趕下城去,卻因為連日苦戰而筋疲力盡,甚至兩個人對程部一兵,還不能佔得上風。程學啟右手揮舞鬼頭刀,左臂套著銅盾,在城頭上往來拼殺,大刀閃著寒光砍在舊日袍澤兄弟的身上,所過之處血霧紛飛。而遠處城外是數千淮軍列陣靜立,長梯、洋炮,準備得一應俱全,這分明是想要驅虎吞狼,等程學啟與他劉得功拼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殺上來撿便宜。恐怕過不了多會兒,精銳淮軍們就會舉著雲梯衝上來,到時候不管城頭上還有多少程學啟的人馬,都會有淮軍的開花炮彈砸下,然後就是潮水一樣的淮軍從缺口處一口氣衝進來,到時候這個小城,恐怕再也難守住了。

“拿洋槍和紅粉圓子(彈藥)來!”劉得功伏在一片瓦礫堆上,接過洋槍居高臨下瞄準程學啟的頭顱。劉得功扳開擊錘咬牙默唸道:“老程,此時你我各為其主,別怨兄弟不念舊情了。”

透過準星看去,晃動的火光下,程學啟臉上的幾道傷疤清晰在目,如同近在咫尺一般。劉得功心中忽地一動,誰反水也不該你程學啟反水啊,你是從永安殺出來的老太平軍了!可今日之事,也不能全賴他程學啟,他本也是條忠心耿耿敢打敢拼的硬漢!三年前天京城英王府內諸將酒會,大家借酒興脫衣比驗傷疤,他程學啟身上的刀槍傷疤只比人多,不比人少,兩根肋骨生生地丟在了安慶城裡!可就是這樣的好漢子,天京事變時先被當作東王黨殺,僥倖生還後又被當作北王黨追殺,逃生後即便是天王開恩,差守海寧,也落得猜忌不斷,不受重用。說到底程學啟不負天國,倒是天國負他較多。

劉得功想到這裡,只覺槍口發沉,從程學啟的頭顱緩緩移到右臂上,“傷他一槍,讓他知難而退吧。”

正在此時,城頭上程學啟一聲呼喝,將一個劉得功部下的太平軍斜肩劈成兩半,鮮血噴濺他滿身滿臉。程學啟一揮大刀甩掉血水,抬起胳膊在臉上一抹,惡狠狠大喝道:“殺!都給我殺乾淨!城裡有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和白嫩嫩的娘們!兄弟們跟我殺進城去,搶銀子,搶女人!”此時的程學啟面目兇惡渾身血汙,如同凶神惡煞一般,守軍圍在他身邊紛紛為之氣奪,無人再敢上前,就在這一緩間,又有十幾個程部軍兵從雲梯爬上城來,城頭上的缺口越來越大,城外號角聲驟然響起,整營的淮勇開始朝城牆緩緩逼近。

程學啟的叫喊聲就響在劉得功的耳邊,劉得功臉色鐵青,咬牙穩住槍管,瞄準程學啟的頭頂,手指用力扣下。一聲槍響,劉得功看著程學啟左太陽穴上血花迸濺,子彈從左腦飛入,右頰飛出,程學啟的身子被子彈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