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端的櫻木,流川挑挑眉,繼而很快收回了目光。
那個大白痴……居然只帶夠了單程的車票……
可是他為什麼會跟上來呢?
垂落眼瞼,流川盯著逐漸爬滿了車窗的水霧,盯著逐漸由於水霧而變得模糊不清的自己。
他,為什麼會跟上來呢。
閉上眼,流川刻意迴避著這個問題,直到很久後,耳邊傳來了櫻木罵罵咧咧的聲音他才重新睜眼。
原來他睡著了……
“喂!到站了你這個混蛋狐狸到底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啊?”
“……”
鬆開了電車上的吊環,流川眨眨眼,朦朧中,依稀可見一個紅頭髮的聒噪傢伙。
下意識間向外挪動著腳步,流川跟在櫻木身後走下電車,其間還打了一個哈欠。
電車站,一前一後走著兩個渾身溼漉漉的少年。
“……”猛地轉身瞪向流川,櫻木只是氣鼓鼓的看著他,卻並沒有說話。
加快速度又向前走了幾步,櫻木突然轉過身指著流川大吼起來:“喂!你到底……喂!你別靠過來啊!你……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流川朝著櫻木倒了過去,電車出站口,櫻木一邊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支撐著他,一邊強壓著胸中的怒火。
這……混蛋傢伙……
再次醒來的時候,面對的是已然剝落了牆面漆的天花板。
大腦微微發脹,手背上有些輕微的刺痛。
儘管流川掀開眼皮的動作很慢,卻還是被過於光亮的外部環境給刺激了視神經。
耳邊是幾個混雜在一起的大笑聲,聽上去似乎有四個人,不,或者是三個。總之,他覺得,自己的頭似乎因了這些毫不掩飾的大笑而變得更加發脹。
“哈哈哈,好小子,真看不出來,你這毛頭小子的將棋竟然比我們這幾個老傢伙下的都要好啊!”
“嘛,高野,雖說這小子有著一頭古怪的頭髮,但也不能以貌取人吶。”
“我說你們幾個老頭子夠了吧!我可是天才!喂,記得下次還要幫我矇混過關啊!”伸手勾住其中一個身穿水綠色病號服的老頭子,櫻木大笑著拍著老頭的肩膀。
“放心吧小子!不過,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我們兩個老傢伙拜託你的事啊……”說著,老頭忽然壓低了聲音,像是擔心被護士和醫生聽到般。
“你們這兩個老傢伙,給本天才節制著點啊!否則就沒有下次了!”
盯著那三個圍聚成一團的身影,流川抿抿唇,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扎著一根長長的管子,管子向上的一端是一個玻璃吊瓶。
“紅髮小子,你帶回來的人醒了。”
一個老頭說著朝流川的方向揚了揚佈滿胡茬的下巴。
“切”了一聲,櫻木偏頭瞅了流川一眼,隨即落下一枚棋子。
“老頭子,本天才和那傢伙的關係可沒那麼好啊。”
“啊!櫻木!你這小子又將軍了!”摸了摸頭頂那幾根稀稀拉拉的灰白色短髮,坐在櫻木對面的老頭子低喊一聲,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剛才那步我還沒想好,讓我重來一次!”輸棋的老頭開始耍賴,說什麼也要重新來過。
“不行!不行!已經第四次了!”擺手拒絕,櫻木毫不相讓。
“哈哈哈,高野,你看看你,都說你老眼昏花了!咱們這把年紀的人吶,就要學會願賭服輸!快讓開,該我了!”
“海老原!你這個老傢伙就知道在旁邊幸災樂禍!”怒哼一聲,高野老頭別開身子,轉向一旁。
“他,借我幾分鐘。”就在海老原剛剛在櫻木面前坐定的時候,一道冷颼颼的聲音赫然從幾人頭頂上方傳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的流川。
“混蛋!你放開我啊!可惡!被狐狸碰到的話整個身體都會腐爛的吧!”
“少羅嗦。”
看著兩個身高几乎相同的少年就這麼打打鬧鬧的走了出去,海老原和高野相視一眼聳聳肩。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有活力。
“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流川的目光像他的聲音一樣冷冰冰涼颼颼,照射到身上也帶著股萬年不變的涼意。
“是啊,拽著你的腳拖過來的。”雙手抱臂靠在淡綠色的牆壁上,櫻木沒好氣的應了一句,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流川拔掉了針頭的孔眼上。
那裡,正在不斷的朝外冒著